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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舞伎小蛮,自那夜潜入颍川别业,将纨绔浪子元季能捉走之后,边趁夜遁出了厚载门。
厚载门外三里,两匹枣红色的大宛良驹,早已等候多时。一名披着黑色莲蓬衣的蒙面男子,见不远处黑影奔来,忙翻身下马、就要行礼。
小蛮挥手制止:“不必多礼!先把人捆上马,咱们边赶路边说。长安那边局已布好,还等着咱们过去……”
小蛮说着,便将手中之人一甩、向那男子扔去,自己则干脆利落翻身上马。缰绳一抖、马鞭挥下,小蛮身下的大宛良驹,便如一道飞箭、奔射而出!
黑色莲蓬衣男子顺手接过元季能,从怀中摸出一把粉末、抹在他口鼻处。如此一来,即便炸雷连响,不到明日午时、他也绝对无法醒转。
抹完迷药,他便将元季能拎起、架在马背上,又取来绳索捆好。这才重新翻身上马,向着一骑绝尘的小蛮追赶而去。
帝京长安,曲江池横亘在芙蓉园与曲池坊之间,将固若金汤的巍峨城墙,打开了一道缺口。
“曲江水满花千树”的盛景,每年春时,从未缺席。然而,如今的曲江池,流觞宴饮的人、却少了许多。盛朝繁华不再,经过战乱摧残的帝京、更添了许多哀愁与萧条。
滟滟碧波千重间,一叶扁舟由南而北、推波逐浪,向着曲池坊外的堤岸缓缓靠过去。两支竹篙轻翻,将绿肥红瘦的曲池春景,不断地抛到后面。
扁舟上站着一位女子,双髻高耸、姿容绝丽,短襦胸衣紧束,一袭荷色纱裙下、绛红窄裈勾勒出曼妙线条。然而面上却笼了层黑纱,硕大明眸中透出孤傲的寒意。
曲池坊东面,堤岸上站了七八名裹着软脚幞头的男子,有的身着绯衣金带、有的绿衣银带,都簇拥在一名紫袍金玉带的威严男子身侧。再向两边看去,数十名银盔玄甲的宿卫,手持连弩,罗列岸边,竟是英武军中的殿前射生手!
女子浑然不惧,反而轻笑道:“元相好大阵仗!吓煞奴家了。如此盛情,怎敢靠岸?”
身着紫袍金玉带的男子、便是当朝宰相元载,他面沉如水:“女侠便要怎样、才肯放了能儿?”
这女子便是小蛮,她声音清冷:“我们只来了两人,请元相摒退左右,带黄金百两和一名射生手上来,咱们一面泛舟、一面详谈。”
小蛮说完,径直返回舱中,将昏昏沉沉的元季能提了出来。此时她手中已多了把明晃晃的障刀、架在元季能脖子上,目光挑衅地看向元载。
元载冷哼一声,转身对两边官吏道:“无碍。贼人只为求财,并非嗜杀成性,尔等回去吧!”接着又看向英武军,“武艺最好的出列,随我上船!”
“喏!”英武军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校尉跨步而出,手中弩箭已换成制式横刀。心中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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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悟,知道自己随行的唯一任务,便是保护元相。若遇凶险,便须舍命,以身代之。
扁舟逐渐靠岸,放下跳板,元载与那校尉一前一后,顺着跳板、登上了扁舟。与小蛮随行的黑莲蓬衣男子将竹篙一点,扁舟便倒转方向、往曲江池中心荡去。
岸上英武军携弩疾走,向曲江池两岸散落开来,努力将扁舟控制在弩箭射程范围内。一旦发生异动,手中连弩便可将贼人射成刺猬。
扁舟篷舱狭小,元载与那校尉挤进去后,篷舱几乎被四人挤满。如此近的距离,若要一方猝起发难、另一方必然避无可避;换言之,另一方若拼死反击,发难一方也会受伤。
因此,挤在其中的两方,反而将戒心放下了许多。更愿意开诚布公谈一谈,亮出自己的底牌、开出自己的条件,然后彼此妥协、各退一步,完成人质和承诺的交换。
看着元季能双目紧闭、昏昏沉沉的状态,元载一股怒意率先喷出:“你们对能儿做了什么?!若能儿有何不测,我要你祆教数万教众、给他陪葬!!”
元载发怒是真,但也是顺势而为,想要先声夺人、好震慑住眼前年纪不大的天竺少女。尔后的言语交锋,便可在气势上压她一头,以免她开出自己无法接受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