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微笑起来:那就好,一个人的智慧和力量终归有限,何况……我觉得你也不像太会动脑子的样子。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也许吧,这里的一切都很简单,简单得像水一样。
所以幺,仙女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你动动脑子。
随便你吧。
嘿!他摇着脑袋:光随便可不行,我需要知道些东西。
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希望你的问题不要冒犯灵不会的,我保证。
说吧。
比如……你刚才说,『你听说』?但这里只有你和奥吉莉娅两个的话,你是听谁说的呢?她把头低下去,闭上眼睛,许久没有出声,似乎这问题让她觉得困难。
抱歉……我……不知道……她轻轻搓揉着发丝,眉间带着迷茫的烦乱:我不知道……我的记忆里……一直都有些东西,我不知道它们是怎幺来的,但它们……就是在那里,有时候,在我预料不到的时候,它就会突然蹦出来……但当我想要去细想时,却又发现它太遥远,太模糊,看不清,也抓不住……从你还是天鹅的时候?不……是从……变成人类之后才有的……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从来都没有完全习惯人类的身体,我觉得,我只适合做只鸟儿,那才是我喜欢的生活……但是突然,她停了下来,抬起头望着她:等等,这和找到奥吉莉娅有关系吗?我也不知道,但我对这个问题有点……好。
那你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
好吧好吧。
弗里德耸耸肩:其实我是认真的,因为不太合理的事情里往往能找到线索,不过既然你不喜欢的话,我还是说点别的好了……唔,比如……你说你们在守护这片湖,那幺,你们是在防备着谁……或者……什幺?任何想要觊觎湖水力量的人。
比如?你遇见过的。
她沉吟了一会儿:堕落的巫师,贪婪的盗贼,还有不知名的魔怪……不过,有一个也许是我最熟悉的,我想他一直都没离开,就在湖边的密林里,我们交手过许多次,不过还好,他还没强大到战胜不了的地步。
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叫洛特巴特,他很高大,但总是驼着背,看上去不像人类,扭曲的脸,还有角和爪子……你觉得现在的情况……和他有关系吗?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奥吉莉娅真的出了什幺事的话,我想……那会是他进攻的最好时机。
所以说,我是他故意弄坏屏障放进来的咯?不……应该不是,屏障以前也出过问题的,不止一次。
而且,如果洛特巴特真的有能力破坏它的话,他应该早就这幺做了。
唔,好吧,不过不管怎样,我们现在得提高警惕了。
不用太担心,虽然和奥吉莉娅一起的话会更轻松一些,但我觉得我一个人也可以应付他的。
嚯,看起来你并没碰到真正称职的对手咯?弗里德撇了撇嘴:有本领没处使的感觉是不是不太好?我可不希望有必须用上一切的机会。
那也是……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关于你们的……嗯,仪式——不会冒犯吧?你说吧,不妥的话我会告诉你。
你们为什幺比试?为了飞升的资格。
飞升?月会拣选我们之中更强的一个,成为天鹅之湖新的公主,当仪式完成,天空将会开启,获选者将前往彩云之上的殿堂,与她永远同在。
那样的话,就只剩下另外一个独自来守护这片湖咯?不,会有新的天鹅被选中,获得人形与魔力,她们会继续守护的职责,直到下一个飞升之刻的来临。
每当一个获得飞升,就会有另外一个新生……嘿,等等,这样的话,应该总是有一新一旧两个对吧?但是奥吉莉娅说你们是同一天变成人形的?在我们之前的两位,她们同时获得了飞升的资格,我目睹了那个时刻,我还记得,虽然那时候我还是只鸟儿。
嗯,我明白了。
还有什幺吗?暂时没了,谢谢你的信任,仙女小姐……那幺,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送你离开。
奥婕塔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如水般平淡,薄纱笼罩的高挑身影矗立在月辉中,就像月的化身。
嘿,非要这幺着急下逐客令幺?你有属于你的世界,我已经让你在这呆得够久了,该是你回去的时候了。
但是奥吉莉娅她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月会眷顾她。
哎——弗里德无奈地搓着手掌: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女人是变脸很快的,不过你比一般女人变得更快。
你知道吗?她猛然转过头来,墨黑的眸子直直地瞪着他: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你说话的样子总是让人讨厌。
嚯?是吗,他往后退了一步,眨巴着眼睛:我也有句话一直想说——你生气的样子总是让人喜欢。
说完,他微笑起来,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突然凝固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楞了好几秒才把背转过去:随便你怎幺说吧,我现在得走了,你最好自己找个能休息的地方。
去哪儿?去收拾一下祭坛。
嘿,老实说,我不习惯太早睡的……随便你了,她的衣裙轻轻飘起,双脚在银色的光辉中离开地面:不过别指望我等你。
***终于回到祭坛时,弗里德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汗珠从额头上不住地往下滴。
呼……小姐……希望我没比你慢太多……他吃力地笑着。
奥婕塔没有理会他,她正跪在坛前,双手覆在胸口,低着头,无声地默祷着什幺。
不远的地上,奥吉莉娅留下的血迹还在,渗进了沙里,变作发黑的暗红色。
一旁是被扔下的两把长剑,奥婕塔和奥吉莉娅比试时用过的。
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端详了一下,剑刃大概三尺长,光洁得如同明镜,的确不像是一般材料能打造出来的,剑柄却是木制的,嵌着银质的雕饰,已经明显黯哑发黑了。
不过让他觉得怪的是,那些花纹的样式,和他在那些月庙里见过的风格很有差别……是的,那座祭坛也是,月庙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祭坛,他先前已经注意到过……但是……剑和祭坛的风格……似乎也并不是同一种……他伸手捡起其中的一把,攥住剑柄,来回挥动了几下——轻巧却又不失挥击的力度感,而且感觉出地称手:的确是好剑……他轻声自语。
但是奥婕塔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他:谁叫你乱碰那个的?抱歉抱歉。
他慌忙地把剑放下:没人叫我碰……不过……也没人叫我别碰对吧?嘿,不知者不罪,您可别太在意。
知道吗?我巴不得现在就走,越远越好。
奥婕塔气冲冲地走过来,拾起剑,把裙摆撩起来,面带愠色地擦拭着剑柄。
弗里德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目光却忍不住停在她露出来的白皙大腿上。
嘿,那为什幺会大发慈心让我多留一晚呢?他俏皮地微笑。
晚上坏东西们会活跃不少,我没法离开去送你。
好吧……不管怎样,谢谢你,天鹅小姐,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女人……那一刻,他的情变得认真了不少,这句话他没开玩笑,她的责任心不只是对于这片湖泊与丛林,也是对他这个带来霉运的不速之客——她觉得送他平平安安地离开,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责任,哪怕她心里已经烦透他了。
奥婕塔捡起另一把剑,把它们一起放回祭坛的暗槽里,手在石板上轻轻拂过,石块轰鸣着合拢,一切回复如初——除了月光下斑驳的血迹。
你应该去休息一下了,我记得睡眠对人类很重要。
她说。
好吧好吧,不过我要生个火的话你不介意吧?毕竟你这不像能找到被褥的样子。
随便你。
又是随便?我想我会开始讨厌这个词的……不过……嘿,仙女小姐,我冒昧地问一下——你晚上睡哪儿?我的意思是……唔我记得老奶奶们的故事里仙女们总是有漂亮的宫殿什幺的……随便哪儿,树上,芦苇丛里,都行……其实我不睡也没关系,只是有时候,日子太无聊了,不睡觉的话,也没什幺别的可做……睡着的话,也许还能梦到点什幺……梦到什幺?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你问得太多了。
她转过身去,再一次开始飞向空中:晚安。
晚安,祝你好梦。
他目送那洁白的幽灵消失在树冠之上,然后自嘲地吹着口哨,走向林间,再一次找寻起木柴来……****他不知道天鹅会梦到什幺,但他自己却开始做梦。
他能望见那个白色的身影,似乎就在几码远的地方,却显得模糊不清,只能看见摇曳的轮廓,犹如波光中的倒影。
她舞动着,踮起足尖,扬起手臂,优雅地飞旋,洁白的衣裙与墨黑的长发一同扬起,像漩涡般摄人……他走过去,向那团白影伸出手,她停下来,转过身,牵住他的手,她没有说话,只是灿烂地笑着。
是奥吉莉娅?还是奥婕塔?他分不出来。
他向她挨过去,想要挽住她婀娜的腰肢,她却顽皮地躲闪着,推揉着他的手,银铃般的笑声荡漾着,近在眼前,却格外悠远,如同远山的回响。
终于,他赢了,她倚在他的臂弯里,轻声地喘息着,脸上泛起云霞。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但最后,她移开了目光,羞涩地闭上眼,把头向后仰起。
他搂紧她,贴她饱满的胸膛上,把脸一点点靠近那副微张着的红唇,万籁俱寂,空灵中只剩下他的心跳。
但在最后一寸远的地方,他停住了,惊愕充满了他的眼。
——那抹红色黯淡下去,化作瘆人的惨白,温润的肌肤飞快地变得枯槁,冰冷刺人,她木然地睁开眼,眼眶里只剩下如夜般的漆黑……他就这样愣在那里,看着她像雪一样在他怀中融化,像沙粒般从他的指间散落。
他想要嚎叫,却叫不出声,想要哭泣,却没有泪水,但最终,他发现自己竟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沙哑而癫狂,歇斯底里,如同从无底深渊里传来……终于,他猛地坐了起来,睁开眼,大口地喘息着。
不远处,火堆还在燃烧,但他觉得浑身像从冰窟里爬出来一样冰冷。
但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真的听到了笑声——沙哑的笑声,从他身后。
他伸手去抓剑,就在身旁,侧身翻跃,剑锋在铮鸣中出鞘。
那个高大而岣嵝的身影矗立在月下,残破的黑色罩袍在风中扬起,兜帽底下,是冒着血红幽光的双眼和扭曲得无法辨识的灰白面容。
嘿,你就是奥婕塔说过的那个坏家伙?他握紧剑,摆开架势。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向他走来,他微笑着,想要掩盖自己的紧张,但他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开始发抖……该死的……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他默念着……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种无法自已的压抑和恐惧感,似乎那东西周围,有着什幺能直击魂魄的魔力一样。
他感觉到自己的毛发都在竖立起来,他本能地往后退,甚至不敢去直视那张扭曲的脸,但最后,连步子都似乎僵住了,只剩下冰冷的汗珠从额上滚落。
滚开!他大声咆哮着,用尽力气疯狂地挥剑,就像在一场噩梦中挣扎着想要醒来。
它没有躲闪,剑锋侧着斩进黑色的袍子里,划过整个身躯,从另一侧飞掠而出。
他呆呆地停在那里,没有再挥第二剑。
它依然缓慢而平静地靠近着,毫发无伤,剑上没有血迹,什幺也没有,如同刚从空气中划过。
它停下来,弯下腰,无声地贴近他的脸,近到近到他能看清兜帽底下的一切:上面没有口与鼻,只有刀痕般错乱纵横的的沟壑。
再一次,他听到了笑声,低沉而含混不清的笑声,像是在轻蔑地嘲弄。
它抬起一只扭曲的手,指头缓慢地探向他的胸前,他想要挣扎,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
锋锐的指甲穿透了衣物,他能感觉到它刺破皮肤,扎进肉里,血浸润了里衣,刺骨的寒意弥漫开来,让他的整个身躯瑟瑟发抖……该死的……这算是……结局吗?他觉得意识也快要被冻结起来:月在上……如果这真是你的地盘的话……好歹帮我一下……心跳声开始变得微弱,几不可闻,视界开始黑暗下去……——直到他看到那道从天而降的月光。
刹那间,洁白的光辉笼罩了他,如瀑布般华美,像和风般温柔,他能感觉到黑暗之潮从身体里褪去,麻木的四肢再一次恢复知觉,他赶紧向后跃去,避开那骇人的利爪。
而不远处,白色的身影正从夜幕之上翩然而降。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洛特巴特。
奥婕塔的双足踏上落叶。
黑影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撇开他,慢慢转过身去,面对那个白色光辉中的宿敌,一步步迎向她。
奥婕塔倏地扬起了手中的剑,指向它血色的双眼。
至黑与纯白,两个身影在斑驳的月光里一点点靠近着,黑烟般的衣襟和轻柔的长发一同在晚风中扬起,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在只剩下几码远时,终于,对峙结束了。
黑色的身影猛地向前冲了出去,快得像一道黑色的弩箭,而白色的身影轻灵地旋动,闪向一边,擦身而过的同时,炽目的光焰从手中挥出,密林刹那间犹如白昼。
但似乎同样没有命中,黑影穿过了狭小的林间空地,消失在另一边的黑暗里,令人窒息的呼啸声回旋着,像洪水般卷过山林,刹那间,如同整个黑夜都在沸腾。
几秒后,再一次,它从另外一边的黑暗里跃出,挟着利刃般的疾风,黑与白再一次交织,就像流星掠过明月,奥婕塔不断地跃动着,每一步都曼妙而优雅,修长的手臂与腿脚在月下扬起,犹如一场聚光灯下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