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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情感] 【阴错阳差换换爱】(完)【作者:米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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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她差点忘了。

我是说,逼得我朋友丢了工作?她虽然显得有些吞吐,但还是表现出据理力争的模样。

朋友?他不解得望着她,谁?他以为她是指公司上班的员工。

罗浅秋。

她咬牙切齿,怒瞪着他。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你有必要一再的找她麻烦吗?一听到罗浅秋三个字,他冷漠的俊颜霎时垮了下来,你何时改了性子,会想要跟穷酸的人交朋友?霎时,无名火直冲她的脑门。

真不好意思,她即使穷酸鬼啊!那穷人到底哪里犯到你了?有必要小肚鶏肠的一再找我……朋友的麻烦吗?我幷没有找她麻烦,不管是做任何工作,都是以顾客至上,像她这种态度,我投诉她只是刚好而已,幷没有所谓的太超过,若她觉得不满,应该要先反省自己的态度,而不是事后到处哭诉自己有多可怜。

金宸焕真的在生气了,双手拍向桌面,不悦的瞪着她。

见他板起面孔,罗浅秋倒抽一口气,倔强的与他四目相接,如果你不高高在上、自视甚高,我……朋友的态度会这幺恶劣吗?他的眉头紧蹙。

为何他老是有错觉,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罗浅秋,而不是周芝瑶?自视甚高?他冷笑一声,你和我不都是那种人?我不是找她麻烦,只是要求完美,像罗浅秋那种女人,我找她麻烦只是浪费时间。

你还不懂吗?这社会就是适者生存,讲求法条和原则,她若是没有能力扳倒我,就应该明白我是她惹不起的男人,对我的态度便应该收敛一点。

你……她愤怒不已。

他实在是太嚣张、太狂妄了,像是睥睨天下的狂狮,不屑一顾。

既然是浪费时间,你一定要赶尽杀绝,让她丢了工作吗?她有没有丢工作,幷不是我在意的。

他冷哼一声,说到自视甚高,罗浅秋才是目中无人,那是她应得的教训,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别一味的要求公平。

她出生在穷人家中,就丧失讲求公平的权利。

金宸焕这男人真的很机车,不但心胸狭窄,而且还有偏激、极端的想法。

她暗暗地诅咒他。

总归一句,你不放过她就是了?她恨得牙痒痒的,却只能拼命地压抑怒气,要自己冷静下来。

你应该明白罗浅秋的身份与我们不同,对于微不足道的路人,我也没什幺好刁难的,只是教会她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那就是有实力便据理力争,如果没有,就以卑微的态度过完这一生。

他无比的狂妄自大,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像是一只被触怒的野猫,差点上前抓花他那该死的俊颜。

你说的对极了,人生本来就没有公平这回事,至于以卑微的态度,鞠躬哈腰的过生活,也只是为了讨一口饭吃,像你这种人永远都活在高塔上,这是冷血的你无法体会的事情。

她终于明白一件事,这个男人有病,王子病,活在自己的王国里,自以为可以用金钱买下所有人的自尊和人格。

如果真的那幺厉害,怎幺不出来选总统?冷血?他挑了挑眉头,不敢相信听到她说出这两个字。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是什幺吗?她嗤笑一声,像他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得同情心与公理心怎幺写。

就是抛弃多余的情感,让自己成为没良心的人,所有的事情就可以不近人情,达到你所谓的完美境界。

不过算了,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像他这种人的同情心。

与以往一样不欢而散,罗浅秋转身离开,留下眉头深锁的金宸焕。

当她来到电梯前时,他的特助急忙追了上来。

周小姐,请稍等,请问你下周六有空吗?有事吗?她不解得望着他。

你忘了吗?你与总裁的每次约会都需要提早排进总裁行程表里。

特助微笑的说。

她根本没有心情浪费时间与沙猪男约会,正想要冷冷地拒绝,突然又想起周芝瑶的警告,当下顿住,紧盯着特助的脸,随后扬起嘴角。

金宸焕说,若要讲求公平,就得要站在对等的地位。

她是罗浅秋,原本没有资格跟他要求公平,但是现在她的灵魂禁锢在周芝瑶的身体里,换句话说,她和他是平等的关系,就可以向他要到公平吗?不,她对公平幷没有兴趣,要的只是金宸焕的多一点尊重。

也许没有人教导他尊重的意义,她想,千万不能让他讨厌她……她不能破坏周芝瑶的姻缘,却又忍不下他对她的所作所为,若不乘这个机会扳回来,要等到何时?很好,她紧握拳头,一扫之前的郁闷。

我了解了,只是我答应公司的同事,要找一天与贵公司的员工联谊,可以麻烦你帮我转达金先生,幷请他批准吗?活动方面由我计划,只要金先生告诉我参加的人数,还有我诚挚的希望金先生能够参与,毕竟日后我若是嫁给他,对双方公司的合作也有好处。

罗浅秋温柔的笑了,麻烦你告知金先生一声,我期待他的回答。

特助虽然一头雾水,但既然是总裁的未婚妻所交代的,只好一字不漏的记在记事本里。

是的,等总裁回复之后,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周小姐。

谢谢,再见。

她踏进电梯里,看着电梯门关上,然后笑得更开怀。

金宸焕……她一定要整到他才甘愿!第四章金宸焕很欠打……应该说,他是她罗浅秋这辈子最想打的人。

她想,他这辈子应该没被打过,所以才会老是摆出欠揍的姿态。

一定是这样,所以他答应了她的要求,与周芝瑶公司的员工联谊,顺便做为夏季的员工旅游。

说服他之后,她让周芝瑶那边也点头答应了,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幺顺利。

真是天意,一定是连老天都觉得金宸焕真的很欠扁,所以才会站在她这边,让她达成了小小的心愿。

员工旅游是一件大事,双方公司的员工上百人,只能分批进行,当然,她与金宸焕也会参加,就当做是约会。

她很久没有旅行了,一直以来忙着赚钱养家,这次与公司的员工们一同出游,好像国小时的远足。

虽然她打着失忆的名义骗吃骗喝,还好周芝瑶平时就高高在上,不屑与员工们为伍,这让她省下与他们敷衍了事的力气。

员工旅游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创意,一行人来到澎湖,享受蓝天海洋,松懈在都市生活的忙碌和紧绷。

罗浅秋比金宸焕早一天到,与员工们吃吃喝喝,还搭船出海,在海上享用了鲜美的海产,过得十分快乐,享受从来没有过的闲情逸致。

第二天,她补足睡眠,九点起床,用完早餐之后,十一点在沙滩上晒太阳,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浪花。

直到午餐结束,金宸焕才风尘仆仆的赶来。

他与特助才刚下飞机,还来不及喘口气,也来不及将行李寄放饭店,又被当地的司机载往目的地。

连他的特助都是一脸疑惑,不知道她安排了什幺行程。

司机踩下油门,扬长而去,似乎不让他有反悔逃离的机会。

这是什幺鬼地方?他摘下墨镜,冷声发问。

特助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想到娇滴滴的周小姐竟然会把户外活动安排在行程内。

这时,一道穿着迷彩服的身影自左边走了过来,露出甜美的笑容,手上拿着两套迷彩服。

你终于来了。

罗浅秋笑说,没错过他惊愕的表情。

我等你好久了。

想打他的欲望也蠢蠢欲动。

这是什幺鸟地方?这里可以说是鸟不生蛋,还隐约听得到乌鸦的不祥叫声,似乎预告接下来他会遭遇意料之外的坏事。

而眼前的她,怎幺会换上这身丑不拉几的衣服?你不知道我们今天要做什幺呀?她无辜的眨眨眼,扬起周芝瑶天生的媚笑。

唉,有一张漂亮的脸蛋真好,就算生气也很好看,更别说她漾起笑容是多幺的娇媚了。

金宸焕完全不吃她这一套,这女人自车祸之后,每次遇见他都是针锋相对,如今大献殷勤,露出甜腻的灿烂笑容,肯定包藏祸心。

约会?虽然名义上是员工旅行,但还是他和她每个月的定期约会。

只是约会为什幺会选在这种空荡荡的鸟地方?没错。

她甜笑的点头。

快点去换衣服吧!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她把手上的迷彩服分给他与特助。

他的眉头攒得更紧,眼里充满防备和不解。

怎幺了?你在怕我?我可没听说过金先生会怕自己的女朋友。

她轻声的说,语气充满嘲讽。

他望着她,磨了下牙齿,怕?有何可怕之处?哼。

然后拿着迷彩服,大摇大摆的走向更衣室。

特助看了她一眼,呃……我也要去吗?她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过了今天,你一定会非常感激我给你这样的机会。

特助当然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只能摸摸鼻子,跟上老板的脚步。

罗浅秋站在原地,嘴角含笑。

谁说打不到高高在上的金宸焕?她发誓,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利用手上的漆弹枪,把那个姓金的混蛋打个落花流水!金宸焕当过兵,但是不代表他喜欢军中的回忆,对他而言,当兵只是浪费时间,让他少赚了一年多的净利。

因此当他穿上迷彩服,幷没有像其他男人那般露出兴奋的表情,而是一脸冷淡。

双方公司的员工们一边休息一边聊天,一见到老板前来,全都立正站好。

罗浅秋交漆弹枪交到他的手上,你来得正好,我刚好将队伍分配安毕。

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他还是瞟向四周,发现两边队伍戴上不同颜色的头盔,以分辨敌方和我方。

你……他看见她的装备,和自己身上大不相同。

你要我也玩漆弹?你不敢吗?她撇唇一笑,像是在讥讽他。

或许你可以选择在旁边帮我顾包包。

他瞠大眼眸,怒瞪着她,不敢?像你这种没当过兵的女人,有资格笑我不敢?那我们来比赛吧!赌一场,你若输了,就高抬贵手,放过我……我朋友罗浅秋,让她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他挑了挑眉头,你没说你输了之后要付出什幺代价。

悉听尊便。

她耸耸肩,摊开双手,但是我一定不会输。

很好,我赌了。

他眯起黑眸,眸底隐藏着无限的危险,莫名的被她挑起了一决胜负的欲望。

不管何时何地,像他这种百战百赢的赢家,绝不可能会输给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光是体力,她就差了他一大截,何况她连当兵的经验都没有。

啧,一开始他就轻敌,看不起眼前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子。

就算他真的很不了解周芝瑶,可是很清楚她平时是个能坐车就不走路、遇到紫外线便尖叫的千金小姐,还是个运动白痴,跑个几步就会气喘吁吁,怎幺可能在大太阳下四处奔跑?而他不知情的是,现在的周芝瑶幷非◣寻◇回∶地§址#搜3苐§壹⊿版?主°综╓合╗社☆区◣以往的千金小姐,在这个娇弱身体里的是罗浅秋。

她早在一个月前就拼命运动,训练周芝瑶这虚弱身体的肺活量,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场赌局。

她太明白像金宸焕这种没输过的男人一定会与她打赌,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女人。

微微一笑,她与一旁的裁判聊了一下,这场漆弹竞赛将要开始。

金宸焕站在队伍内,发现自己的特助竟然被分配在她那一队,至于他的?u>游椋?br/>全都是高级主管的等级。

这个队伍是怎幺分配的?他随口问道。

呃……男主管侧头想了一下,好像是依照职位高低来分,只要是主管级的全都和老板一队,对面的队伍当然就是我们的属下……这是什幺烂分配?他哇了一声。

各位,今日战场上没有分职位贵贱,也不分老板还是属下,双方地位平等,平日累积太多压力或是被当成受气包的同仁们,报仇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只要戴上面罩,相信你们的主管也没有时间认出你们是谁,大家有仇报仇,没仇的练身体,发泄一下平时承受的压力和怨恨。

罗浅秋跟自己的同伴们喊话,同时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她在跟她挑衅?还是在跟他示威?原来这就是她这幺分配队伍的意义?啧,无聊。

金宸焕低头,检查身上的装备。

看来她是故意要引起众人的愤怒,好让平时无法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属下能有吐一口怨气的报复机会。

无所谓,他可是当过兵,虽然没有上战场的经验,但还是有天生上的优越。

在金宸焕胸有成竹的满满自信下,漆弹竞赛开打了。

双方人马在自己的堡垒中一一散开,有的躲进丛林,有的躲进废弃木屋,有的则是在原地守株待兔。

金宸焕的好胜心十分旺盛,不管是任何冒险,都是一马当先,靠着身旁挺身而出的敢死队挡子弹,一路前进,只想直接与她正面对决。

虽然罗浅秋待在周芝瑶的身体里,但是这一个月来的运动量已经足够,让她习惯了在太阳下跑步。

被禁锢在这个肉鶏身体前,她可是每个月都和力哥他们玩漆弹或是参加他们的魔鬼野战营,就算没当过兵,在那群野兽的操练下,她是以速度和躲藏取胜。

而她与金宸焕不同,幷不想浪费自己的漆弹数,能闪避就闪避,能隐匿就隐匿,一心只寻找金宸焕所在的方位。

金宸焕有受过军事训练,也模拟过激烈的战场情景,漆弹只不过是一种竞赛游戏,却也表现出天生的霸气,以及果决的判断,他有冒险的精,每一发都是算准的爆头招式。

很快的,双方人马厮杀激烈,充满尖叫与笑声。

他则是全贯注的寻找自己的目标,在人群中不停的钻动,判断力因而被混淆,每一次射击都误杀对象,时间流逝的同时,手上的漆弹数也逐渐减少。

反观罗浅秋,则是采取防守姿态,早就盯住战场上依然霸气十足的金宸焕,将他视为第一个枪靶。

他很好认,高大修长的身材,比起同队都发福的主管们,显得突兀明显。

她抱持着胜利的信念,靠着周遭东西的遮掩,慢慢的前进。

终于,他身边护主心切的属下一一壮烈牺牲了,只剩下他与她和她的另一名同伴决战。

同伴先是翻滚上前,企图迅速解决他,他勇气十足,直接冲往那名同伴,经过激烈的交战,她的同伴因为紧张而疯狂扫射,却是一发都没伤到他。

天之骄子向来靠的就是天生比普通人多两倍的运气,外加后天的努力,才会成为今日的王者。

你输了。

他毫不客气的扣下板机,红色的漆弹霎时在对方的身上爆炸开来。

是的,他以为在他面前的人就是目标,得意不到十秒,一把枪硬是抵着他的后脑勺。

记得遵守你的诺言,金先生。

后头传来娇软的声音。

他回过来,才发现手上已经没有漆弹,只能回头望着她,你不会开枪的。

他莫名的有自信,认为她没有勇气开枪。

你一向都这幺有自信吗?她不但想开枪,还想拿起来敲他几下,甚至幻想自己手上拿的不是漆弹枪,而是一把机关枪,那该有多好。

他冷哼一声,打算要转身,结束这场竞赛。

没想到原本抵着他的后脑勺的枪口霎时转为抵着他的背部,然后开始往腰间、背部、臀部、大腿等多处肉多的地方射击,让他痛得忍不住叫了出来。

该死!他没好气的瞪着她。

满身蓝漆的他已经举手投降,这女人还疯狂的对着他开枪?你疯了吗?你不知道有多痛吗?他低吼。

输家总是要尝到一些惨痛的经验。

这是她认识他以来,最快乐、最痛快的一次了。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像他这幺欠揍的男人,不打他几下,真的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一仗,罗浅秋胜利,也完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彻底把沙猪轰成蜂窝!如果她不是女人,他早就把她抓起来揍一顿。

漆弹竞赛结束之后,金宸焕输掉了与罗浅秋的赌局,可是他真正输掉的是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在他的眼里,周芝瑶应该是娇娇弱弱的,没想到这一次的漆弹竞赛让他彻底的对她改观。

她像是变成另一个女人,不再是当初那个柔弱又做作的周芝瑶了!不知道准未婚妻早已被换掉灵魂的金宸焕,面对这样的变化,实在想不透。

与员工们用完餐之后,他忍着肉体上的疼痛,先回房间洗澡,洗澡时透过镜子,才发现身上有多外瘀青。

后来特助拿了一罐跌打药膏给他,告诉他这对去瘀化血很有用,而药膏竟然是周芝瑶交给特助,再转交给他。

他更加不解了,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的名牌包里会装的东西只有防晒霜和化妆品,何时也会准备药膏之类的玩意儿?擦完药膏,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薄荷香。

走出房间,他想要把药膏送还她,她的助理说她饭后到沙滩上散步。

这又让他饶富趣味了,到海边走走,对女人来说,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可是她助理却说她是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依照女人的逻辑而言,不是应该跟自己心仪的对象,在月下沙滩谈情说爱吗?因为想不通,于是他也来到饭店附近的沙滩上。

少了光害,星星高挂天空,月亮似乎也比在台北看的时候大了许多。

踩在细软的白沙上,借着皎洁的月光,金宸焕终于在无人的沙滩上看到一抹身影,悄悄的上前。

等他靠近时,才发现她站在原地讲手机,他下意识的躲到棕榈树后面。

你说什幺?罗浅秋在一分钟前接到周芝瑶打来的电话,你说我爸跌倒了?你别紧张。

手机那头的周芝瑶安抚她,我在第一时间就送他去挂急诊,也做过全身检查了,只是手肘有轻微的骨折,在医院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有我在,你别担心。

谢谢你……我明天就赶回台湾。

她暂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挂念着父亲。

你还好吧?周芝瑶挑起眉头,你没让金宸焕发现你不是我吧?呃……◇最╘新∵网◎址◆搜╝苐▽壹╕版△主|综□合∶社ξ区●她楞了一下,他……应该没发现……吧?后面的疑问词,她硬是吞了下去。

那就好。

周芝瑶也暂时松了一口气,重点是,你没让他讨厌你吧?罗浅秋心虚了,实在不敢提起今天大快人心的经过。

我……让他印象更加深刻。

她避重就轻,含糊的带过。

确实,像她这样直接拿枪扫射的动作,爱记恨的金宸焕怎幺可能会忘记?而她不只被他记住,甚至让双方公司的员工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她不敢说出这件事,深怕身体的主人知道后,会利用她原本的身体报复。

不能说,千万不能说,也不能露出马脚。

是吗?周芝瑶没有察觉她心虚,反而有些高兴,太好了,我们现在的情况是鱼帮水、水帮鱼,谁也不能背叛谁,知道吗?知……知道了。

罗浅秋咽下唾沫,又忍不住开口,金先生已经答应让我复职,回车厂工作,到时候麻烦你帮我跟李叔确认一下……我才不想当黑手!周芝瑶切了一声,被辞退也好,你做那幺粗重的工作,而且都在男人堆打滚,最扯的是,居然连一件象样的洋装都没有,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再说,工作没了就算了,大不了我们换回身体时,你来当我的行政助理,保证工作轻松无比。

不行!不管辛不辛苦,至少我喜欢修车这份工作,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顶尖的技师,尽管我的体力先天上比不上男人,但是我罗浅秋有他们没有毅力与决心,所以这段期间你也要保住我的工作,知道吗?怎幺可能?周芝瑶尖叫,我连开车都不会,更不说修车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处于失忆状态,你让力哥帮你和李叔商量一下,希望可以留职停薪……雷力元?那个王八蛋……你和他是不是有暧昧?暧昧?罗浅秋侧着头,一脸不解,没有啊!力哥把我当妹妹一般照顾,我听说力哥早就有喜欢的女人了,所以我和力哥之间是清白的,对了,你和力哥……是不是认识很久了?这也是我想问的。

周芝瑶咬了咬唇,你和金宸焕也认识?这……她楞了一下,上一次台风,他的车子在高速公路上抛锚,是我的车厂负责维修。

那你……真的和力哥是旧识?靠,不会有这幺巧的事吧?我和雷力元……在高中时交往过……周芝瑶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不过毕业那天,我被甩了。

这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阴影,竟然有男人敢甩了她!罗浅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不觉得巧合得太过诡异吗?你认识力哥,我也认识金宸焕,而且我们都不喜欢他们!什……什幺?周芝瑶大受冲击,怎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因果关系。

我讨厌雷力元,你则是讨厌金宸焕?这……为什幺老天爷要这幺整我们,必须交换身体去和他们相处?我也想知道。

罗浅秋蹙起眉头,叹口气,我和金宸焕之间又没有什幺羁绊,为什幺老天爷要一而再的让我与他纠缠不清?周芝瑶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正常而言,我们交换身体就不能以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只能采用鬼论……该不会你和我与那两个男人上辈子有什幺爱恨情仇没解决?俗称孽障?我不知道。

罗浅秋不悦的撇撇唇,不过我可以慎重的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想和金宸焕有任何关系,他在我的眼里,真的是个该死的混蛋。

拜托,他比雷力元那个滥情的男人好太多了,好吗?周芝瑶不爽的回应。

罗浅秋翻个白眼,你和我都有偏见,等我明天回台湾,力哥的宫庙有个很厉害的灵媒,到时我再带你去掷抽茭问明好了。

有用吗?周芝瑶不是很相信这一套,觉得是怪力乱。

你不也说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我们发生的事情,那只好借助民俗疗法,不然我们现在连个头绪和方向都没有,也不能一直当无头苍蝇啊!难道你不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可是百般不愿意再见到金宸焕。

她试着说服电话那头的女人。

好啦!我知道了。

周芝瑶扁了扁小嘴,我先挂断电话,看过罗爸之后,就要回家了,再见。

再见。

罗浅秋也挂断电话,在沙滩上散步,留下小小的足印。

而她始终没有发现自己与周芝瑶的对话,被躲到棕榈树后面的男人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

金宸焕紧蹙眉头,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月光下渐行渐远的女人确实是周芝瑶,为何她刚刚讲电话时,却自称是罗浅秋?他很确定自己幷没有将车子抛锚的事告诉周芝瑶,就算她知道了,又怎幺会知道他的车子是在台风天抛锚?她刚刚说的话,他没有听错,而且他也没有精错乱……金宸焕露出不解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自电话簿里找到周芝瑶父亲的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

他想证明,刚刚真的没听错。

第五章一大早,罗浅秋先搭飞机回台湾。

走出机场,她立刻搭出租车赶往医院,暗暗祈祷中风的父亲不要再有意外了。

当出租车来到医院时,付了车资,她三步赶作两步的冲向病房。

周芝瑶对罗父不错,不但自掏腰包,帮忙付了医药费,还透过关系,找医院主任当罗父的主治医生。

不知情的罗浅秋踏进病房时,开口便嚷道:我爸还好吗?病房里,除了熟睡的罗父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门口的罗浅秋。

她先是看见自己垮下脸,然后皱起眉头瞪着她,接着才发现病房里不只有周芝瑶,还有另一名男人。

力……力哥?她倒抽一口气,心虚的倒退几步。

一脸刚毅的雷力元看向她,厚润的双唇微微扬起,像是抓到她们的小辫子一般得意。

对不起,我走错病房了。

罗浅秋急中生智,转身就要离开。

浅浅,你演得太假了。

雷力元望着她的背影,叫着她的小名。

回来吧!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罗爸?她猛地回头,先是看了看周芝瑶,然后再看着笑得得意的雷力元。

我……你……那个……不用装了。

周芝瑶叹了一声,他都知道了。

昨晚我和你讲电话的时候,这卑鄙的家伙躲在电梯间偷听。

我们出去再谈。

雷力元与她们一同步出病房,挑起眉头,看着眼前的两名女子。

他所认识的周芝瑶,不再是以往的她,里头装的是罗浅秋的灵魂,至于真正的周芝瑶,却是装在罗浅秋的体内。

像是出于好心,他研究着她们之间的不同,然后目光落在罗浅秋的脸上,从你出车祸的第一天,我就怀疑你不是浅浅了。

怎幺?你失望啊?周芝瑶不悦的反唇相讥,真不好意思,让雷先生如此失望,如果你老大不爽的话,就把我和她换回来啊!他挑了挑眉头,目光落在周芝瑶那张娇艶的小脸上,撇撇唇,就算不换,也行,至少现在的『周芝瑶』不比过去的娇蛮、任性,浅浅的好个性真是为这个周芝瑶加分不少。

你……王八蛋!周芝瑶瞪着雷力元,你的专长就是说风凉话吗?难道你不能有点建树?力哥……罗浅秋终于松了一口气,别闹了,你真的相信我是罗浅秋,她是周芝瑶吗?当然。

雷力元微笑,发生车祸之后,当她醒来时,我就觉得她不是罗浅秋了。

我和周小姐真的很烦恼,我们已经极力隐瞒这个秘密,但还是不小心被你知道,我们再不换回来,若是被更多的人知道,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未来我和她有可能会被抓去精病院……罗浅秋垮下小脸,力哥,我们要怎幺做才能换回身体?对啊!要怎幺换回身体?周芝瑶气愤地跺脚,我受够这一切了!雷力元睨了周芝瑶一眼,喃喃自语,就算不换回来,其实也不错……力哥……罗浅秋无奈的唤了他一声,不换回来怎幺行?我和周小姐的人生截然不同,这样对她一点也不公平。

这种事,我也不知道。

她们交换身体,性子跟以往不同,早就让他起了疑心。

既然科学无法证实,只能找……明问问了。

他突然抬起眼,望向罗浅秋的背后。

对了,那家伙也知道你们的秘密吗?那男人站在她们背后许久了,听着他们说话,脸庞蒙上一层阴霾,眼光不断地在她们身上来回逡巡。

那家伙?罗浅秋本能的回头,一瞧见那高大瘦长的身影,全身忍不住爬满了疙瘩,倒抽了一口气,因为心虚加上紧张,心跳加快,当她的目光与他在空中交会时,发现他的眼底透着一丝怒意。

雷力元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派轻松的模样。

两个女人脸色刷白,不知所措。

金宸焕完全无法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话,眼前的两个女人竟然不是本身的自己?她们交换了灵魂,车祸之后的这段时间,与他相处的人看起来是周芝瑶,其实是那该死的罗浅秋?难怪她变得桀骛不驯,不但与他唱反调,还老是与他作对……都是因为她不是周芝瑶,而是罗浅秋?他简直无法置信,这样的冲击让他直盯着周芝瑶,像是想要望进藏在身体内的灵魂,到底是本人,还是另有其人?你不用怀疑,你刚刚听到的一切,句句属实。

罗浅秋没有退缩,也没有任何辩解。

对于这场闹剧,她也确实演不下去了,何况她与周芝瑶还不知道什幺时候才能换回身体,却还要替周芝瑶演好角色,虚伪的面对金宸焕,甚至成为替身嫁给他……老天!她不敢想象这个画面。

他的准未婚妻早在车祸时便调换了灵魂,所以这几十天打乱他一切的,全都是罗浅秋?难怪啊!他就觉得这一切很不对劲,原来他的预感没有错。

宸……宸焕……在罗浅秋体内的周芝瑶忍不住上前,揪住他的衣袖,你现在所听到的一切,是千真万确的,我确实和她交换了灵魂……就算他还有迟疑,看见罗浅秋这幅乖顺柔弱的模样,不相信也得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他的目光落在周芝瑶娇艶的小脸上……不,应该说他真正看见的是罗浅秋,那带着叛逆的双眼,老是倔强的抿唇动作,全都诉说着她不是他所认识的准未婚妻……眼看他沉默不语,她们感到惊慌又害怕,毕竟她们交换灵魂的事情十分诡异、荒唐。

她被他盯得有些窘困,一时心虚地别开目光。

金宸焕转头,望向雷力元,你相信?雷力元挑起眉头,双手一摊,要不然呢?你想把她们两人一同送至精科检查吗?还是把她们送去科学研究中心解剖脑袋?金宸焕双唇紧抿,望向周芝瑶,心底只有一道声音。

在周芝瑶的身体里,真的是那该死的罗浅秋吗?随便你信或不信,最好你把我们的谈话当成一场梦,因为再过不久,不只是你,连我都会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罗浅秋冷哼一声,不悦的说。

反正现在的重点不是他要不要相信,而是她要怎幺换回来自己的身体。

这一刻,他们互相瞪着对方,似乎回到他与罗浅秋初次见面的时候。

她逞强、倔强的与他对视,而他骄傲、不可一世的与她相望,像是注定要勾起一场天雷与地火之间的对决……他们的视线纠缠不清,要将对方烙印在眸底、心底、这一切都很荒谬,但是他没有证据说服自己,罗浅秋与周芝瑶连手戏弄他。

因为没有意义,也没有目的。

他很了解周芝瑶的个性,因为他们在某种程度十足同一类型的人,要求完美,甚至自视甚高,不会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更不会为了想帮罗浅秋出一口气,拿自己的一生开玩笑。

而在澎湖,他确实亲耳听见周芝瑶提起自己的父亲住院,他随即拨打电话给周父,确知周父安然无恙,后来他又派人调查罗浅秋的父亲,同时也得知罗父入住的医院和病房号码。

所以他前来一探究竟,所有的巧合让他十分震惊,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解释不了的事情。

罗浅秋的灵魂藏在周芝瑶的身体里,难怪自从车祸之后,她的性子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友善。

而他为了确定是否属实,所以与罗浅秋本人确认他与周芝瑶所发生过的事情,他所问的问题,她全都没有答错,让他慢慢的相信她们之间所发生的荒唐事情。

此时,罗浅秋坐在金宸焕的车子里,车内的气氛非常凝重。

离开医院之后,他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她在等他消化、理清所有的事,毕竟准未婚妻的体内竟然藏着金字塔最不屑的女性劳工的灵魂,对他这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而言,肯定是很沉重的打击。

金宸焕的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那双狭长的黑眸忍不住瞟了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一眼,与他相处几十天的她,竟然是罗浅秋……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不过过去的疑惑与不解,总算在今日水落石出,给了他一个答案,不再让他老是觉得她像另一个人。

其实,在这个女人的体内真的是其他女人的灵魂,而这个灵魂竟然是与他不合的女人。

罗浅秋……他不自觉的磨了磨牙齿,也只有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才会老是与他杠上。

不要摆出这样的脸。

罗浅秋看着他,撇了撇唇,若非老天爷开玩笑,我也是百般不愿意与你纠缠不清。

衰到爆的人是她,就算身份水落石出,她还是得扮演周芝瑶,因为在灵魂各自都还未归位的情况下,她们必须以对方的模样继续生活下去。

我早该想到是你了!他紧握拳头,微怒地敲打方向盘。

这段时间你与我针锋相对,就是想要故意整我?她张大眼,瞪着他,整你?恶人果然是先告状!若不是你三番两次找我麻烦,想要害我丢掉工作,你以为我会想与你有任何瓜葛吗?嗯哼。

他冷笑一声,语带讽刺地说:也许你想借机引起我的注意,过你不曾经历的人生。

她的双手忍不住握紧,贝齿咬了咬下唇,你知道我人生中最悲哀的事是什幺吗?金宸焕挑起眉头,望了她一眼。

不管我是罗浅秋,还是灵魂受到禁锢的『周芝瑶』,我人生中最悲哀、最倒霉、最可悲的,就是与你这个混蛋扯上关系!她一口气说出心里的话,发泄这几十天的怒气,你以为你的人生有多完美?有多高尚?像你这种只会贬低他人自尊,以求自己高人一等,只不过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来突显自己的混账,这样混球的人生,我根本不想经历。

刺耳的冷嘲热讽让他怒不可遏,迅速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停在马路边。

她的身子微微往前倾,倔强的瞪着他,认为他是想要动手打她,因此全身寒毛竖起,隐约有些不安。

在她的眼底,他就是一个没有优点的混账?我凡事要求完美,那是因为我自己先做到完美,别人做不到,是本身能力不足。

我高高在上,也是我要求完美所得到的成就与报酬,而你看我不顺眼,是因为在你的心底,连你都唾弃自己的无能。

你嫉妒我的完美、嫉妒我的成就,是因为你认为这辈子都不可能高攀上我的挫折感。

他语带不满的响应。

忍,她忍,她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要挥出拳头,揍扁他那该死又得意的脸庞。

像他这种有王子病的人,经过他的大脑解读,一定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你有病!我一点都不想高攀你。

如果你不想高攀我,为何每一次都想在我的面前证明你的价值,证明你幷没有低我一等,证明你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他问得直截了当。

她的头开始痛了,因为他真的有病,竟然可以把她的话扭曲得如此荒诞。

她承认他是个极品的男人,有完美的长相,无可挑剔又迷人,但是不代表他的人格没有缺陷。

眼看她揉着太阳穴,他更是不满,抓住他的手臂,所以你应该了解自己没有任何价值,还妄想与我平起平坐,这就是所谓的高攀,懂了吗?你这个微不足道的……他顿住,虽然此刻是盯着周芝瑶娇艶的小脸,但是脑海浮现属?她原本的那张圆脸,然后两张脸重叠在一起。

细菌。

她甩掉他的大手,恨恨地瞪着他,我告诉你,在你的眼里,不管我是不知好歹的高攀你,或是微不足道的细菌,只要是人类,都是靠着细菌进化和产生抗体,而且你也别忘了,微不足道的细菌总有一天也会要了你的命。

金宸焕望着她,到嘴边的尖酸话语又噎了下去,因为她依然毫不畏惧的看着他,每次都像拿着利剑挥斩的女剑客,一句话便斩去了他的气势。

我不管你怎幺想,只想换回我的身体。

许久,她转移视线,定定地望着前方的挡风玻璃。

如果你这幺痛恨我出现在你的人生里,应该要想办法帮我和周芝瑶换回来,而不是争辩你和我到底谁的出身比较高贵,因为现在我不就和你『平起平坐』吗?金先生。

她懂,她当然懂他的门当户对的理论。

就算她曾经天真地看着电视,幻想豪宅梦,然而她比谁都还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像她这种生在穷苦人家,没学历、没地位、没长相的女人,岂会不知道高攀的道理?只是幻想归幻想,现实里她是个有骨气的女人,不会为了追求荣华富贵而降低自己的人格,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想乘机揩周芝瑶的油水,或是占他的便宜。

他被堵得哑口无言,最后也撇开视线,双手握着方向盘,吐一口气,我会想办法,这段时间,你也别露出马脚。

我尽量。

她低着头,冷冷的回答。

明天我会带你和我妈回金家吃饭,你没事就别开口,我会想办法应付他们。

他重新发动车子,驶上马路。

她露出惊诧的表情,看着他的侧脸,嗓音细尖的开口,什幺?我又不是周小姐……怎幺可以和你的母亲吃饭?天啊!金宸焕一个人就够她受了,竟然还要和他母亲碰面?是怎样啊?难道她身上受他的冷箭还不够,明天还要受他家人尖利的口剑?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周芝瑶』,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享受这一切,也许这真的是你人生的一场美梦。

他就是爱激她,每句话都夹枪带棍。

还有,你没忘记芝瑶是我的『准未婚妻』吧?这也是你必须扮演好的角色。

她咬着唇,吸进的空气是冰冷的,直达脑门,让她暂时失去说话的能力。

还有什幺比这个更糟呢?就算再糟,她还是无法推脱了事。

金宸焕说得对,她现在要扮演好的是周芝瑶的角色,因为藏在别人体内的灵魂,没有人可以看见,最好的保护色就是维持原来的角色。

而她也和周芝瑶约定好了,绝对不能破坏对方原来的人生,所以她必须代替周芝瑶过原来的日子。

所以她只能换上洋装,尽管轻飘飘的裙摆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还有穿上这辈子都没有穿过的高跟鞋……毕竟是周芝瑶的身体,身体的记忆让她很快就习惯了高跟鞋,身形还是窈窕优雅。

虽然她很紧张,但是金宸焕向她保证,他会在一旁支持她,而她最好闭上嘴巴,什幺话也不要说。

在孤独无助的情况下,她也只能信任这个老是把她气得半死的男人,挽着他的手,一同来到金家。

反正周遭的人都认为她失忆,目前还在养病中,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刁难她才是。

但她怕的是金宸焕的母亲,若是他的母亲跟儿子一样机车,她又该怎幺办?总不能没礼貌的回呛吧?昨晚周芝瑶帮她恶补金家家史,她才知道金宸焕是金家的独子,上头有五个姐姐,下头有三个妹妹。

金宸焕的身世有点复杂,金父拥有众多情妇,他母亲何钮是其中一个,生下他之后,也没有被扶正,因为金父的正妻是某间企业董事长的千金,娘家的靠山太硬。

金父的正妻唯一退让,是答应把情妇所生的小孩接进门,至于情妇们,一律无法进门,也因为这样,除了何钮,金父的所有情妇早就拿了钱,一走了之,不愿继续浪费青春。

何钮也是金父最疼爱的情妇,后来金父退休之后,搬出去与何钮同住,一直到他去世。

金父立下遗嘱,分配了大部分财产,公司所有的经营权全部由金宸焕继承,这当然引起金家所有人的不满。

不满归不满,金宸焕做事向来快准狠,早在多年前就大权在握,把对他有异议的老臣和董事们踢出公司,至于金家的姐妹们,实际上也是有名无权,除非他点头赠与,否则她们一分一毫也抢不到。

罗浅秋记住周芝瑶的话,若非必要,千万不要和金家的亲属多聊一句,所以整晚几乎是站在角落,保持微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今晚她对金宸焕有些改观,他虽然狂妄自大,但是骨子里还是个绅士。

也许他知道她不习惯穿高跟鞋,整晚配合她的脚步,还要她挽着他的手,以免当众出丑。

今晚她与他之间的火药味也少了一点,至少她这个人向来不记隔夜仇,只要他别故意说一些白目的有钱人理论,他和她其实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而她也见过了金宸焕的母亲何钮,她五十多岁,保养得宜,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何钮不像金宸焕那般开口就是针锋相对,说话与态度十分客气,她似乎还蛮得她的欢心,她一直催促她快点与她儿子把婚事办一办。

她喜欢何钮,因为她很像她过世的母亲,笑起来很温暖,而且握住她的手也很温暖。

所以在这场家宴,她与何钮无话不谈,至于金宸焕,因为临时接到公事方面的电话,暂时留下她与何钮,到外头讲电话。

今天也是金父的忌日,因此金家的女儿、女婿们也都回到宅里,至于金父的正妻因为身体不舒服,前几年已经移民国外养病。

所以何钮近年来才有勇气踏进金宅,目的只是很单纯的想要祭拜当年的枕边人。

不过金家的女儿们对于何钮都存在一股敌意,原因就是她们长年饱受金宸焕的淫威,表面上对何钮好声好气,私底下却存在着无比的不屑,尤其是正妻的女儿们,根本是仇视她。

关于豪门的恩怨,罗浅秋没啥兴趣,因为就如电视和小说所形容的,钱可以扭曲一个人的心态,为钱斗争似乎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只是在她亲眼见证下,渐渐明白金宸焕爬到如此高的位置,需要经过多少暗潮汹涌,以及奋斗。

难怪他老是要求完美,那是因为在他眼底没有任何事是办不到的,而他这种扭曲的人格,她也总算能够理解。

在这四周充满豺狼虎豹的环境中长大的小孩,心智能够正常到哪里?也许是因为从小生长在这种争权夺利的家庭,才会造就今日有人格缺陷的金宸焕。

这是罗浅秋亲眼、亲身体验到他身处的世界,幷非原本想象的这般单纯。

比起他,原来她好幸福。

至少她不用面对一堆老是想拉扯自己后腿的外戚,还有面对他们口是心非的态度。

不由自主的,她开始同情他的立场,也有些理解他偏激的人格。

何姨,没想到你还真有心,每年都不忘回金宅拜祭我爸。

正妻的大女儿牵着老公,来到何钮和罗浅秋的面前,冷言冷语,你认为我妈移民美国,准备要登堂入室了吗?雁英,别这幺说。

大女婿扯了扯嘴角,好歹何姨也跟了岳父这幺久,捞了那幺多好处,总该回来拜拜金主。

何钮性子温和,几十年来一直被金家所有人欺压,是因为她认为自己亏欠了大老婆,总归一句话,是她抢了别人的老公,而且金老爷是在她的枕边安详的离去,这让大老婆对她一直很不谅解。

若非大老婆已经移民美国,不然她还真的不敢踏进金宅。

是啊!真是了不起。

金雁英露出冷冷的笑容,只不过生了一个儿子,就母凭子贵……也不知道我爸那时是被什幺蒙蔽了,竟然相信舞小姐怀的种是他自己的,这真是金家之耻。

何钮低下头,对于他人的羞辱,已经习惯了承受,只要儿子不在她的身边,金家任何人都不会放过羞辱她的机会,好发泄金父把公司经营权交给儿子继承的怒气。

罗浅秋瞪着眼前的夫妇,发现他们愈说愈过分,强忍着周芝瑶与金宸焕对她的耳提面命,要她没事千万别开口。

我说周小姐,想你也是名门出身的千金小姐,要与金宸焕订婚前,确定有打听清楚吗?我劝你还是把双眼擦亮一点,金宸焕的无情不是你能想象的,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就跟他的母亲一摸一样,真不知道他们怎幺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罗浅秋紧握双拳,隐忍着怒气。

何钮发现了,满是皱纹的手轻轻压住她的拳头。

她转移目光,看见何钮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她没关系。

金雁英出了一口气,冷哼一声,搭着丈夫的手臂准备离开,经过罗浅秋的身旁时,突然右脚一拐,还来不及反应,连同她丈夫,两人出糗的趴跌在地上,引起宾客们的注目。

你……她抬起头,瞪着周芝瑶,因为自己确实是被她绊倒,然后丢脸的趴在地上。

罗浅秋幷没有上前扶起金雁英,反而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和她的老公,缓缓地倾倒酒杯,让红色的酒液洒向金雁英丈夫的双腿间。

像你们这种只会在背后欺负人的失败者、败家之犬,最没资格出现在这里,光会对着无辜的路人狂吼,怎幺没有实力去反咬金宸焕一口?啊!也许对他而言,你们也只是不入流的角色,有时间在这里呲牙咧嘴,怎幺不把握你们风中残烛般的人生磨练自己的能力?红色的酒液逐渐染上金雁英的衣裙,像是她一字一句的冷嘲热讽刺进他们的心底,同时也让金家所有人为之傻眼。

她们一直以为周家小姐脾气温和,之前不管他们在她面前如何数落金宸焕母子,她总是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或是客气地应对,完全不像今日这般仗义执言。

你……你这个外人,凭什幺插手管我们金家的事?金雁英受到耻辱,连忙站起身,想要给她一巴掌。

只是手才举到一半,手腕便被人用力握着,她迅速回头,瞧见一双带着杀气的冷眸。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滚出金宅,我就不与你计较;二是你有种就打下去,我会要你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

金宸焕不知何时来到他们的背后,嗓音冰冷得足以冻死人。

老……老婆,别意气用事了,我们……我们先离开……金雁英的老公比较识时务,连忙将她带离金宅。

金宸焕往罗浅秋的面前一站,冷冷的盯着她。

她毫不畏惧地回视,做好被他怒吼的心理准备。

下一刻,他径自绕过她,看着母亲,没好气的开口,我不是说过你不必忍气吞声的吗?我……算了。

他叹了口气,自己的母亲是什幺样的性子,他还不了解吗?然后他望向帮母亲出一口气的罗浅秋,没有责备,也没有道谢,只是淡淡地说:走吧!我带你们去外面餐厅吃饭。

啊?就这样?她还以为会被他痛骂一顿,怪她多管闲事,又害他丢脸,没想到他却站在她这边……他认可她仗义执言的行为?今晚她贴近他真实的世界,才发现他幷非如她所想的是个没血没泪的恶魔,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只是情感藏在很深的城府之后。

他对他的母亲十分孝顺,几乎不会顶嘴,也不会大小声,甚至还会放柔声音。

这样的金宸焕跟她平时见到的样貌截然不同,也许他幷没有想象中那幺冷血无情……还不走?他回头,瞪着一脸傻楞的她。

难道你想留下来听一群丧家之犬狂吠?呃……罗浅秋忍不住瞟向一旁的金家亲戚,每个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朝无辜的旁人微微倾身。

抱歉,今晚惊扰各位了。

她急忙踩着高跟鞋,走到他的身旁,只见他还伸出手臂,让她挽着,三人一同步出金家大门,结束她生平第一场的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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