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你觉得民众愤怒吗?”女王也从侍女手里接过茶杯,问道。
莎拉刚刚端起茶杯要喝,顿时停了下来:“安妮!”她和女王之间,就像朋友一样,很多私下的时候,她都直呼其名。
“她不知道的!”莎拉说。很多事情,都不能有开始,一旦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莎拉在宫廷里打拼多年,官场的那套斗争早已了如指掌。在这种紧要关头,决不能让阿比盖尔插手。
“我总要问问人民的意见!”女王说,又对阿比盖尔吩咐道,“找些村庄里的人来问问他们!”
“国家大事不能这么处理,人民需要被领导,而他们不是领导者!”出身高贵的莎拉打从心底里瞧不起那些低贱的贫民。更何况,此时增税,是为了丈夫的军事行动。
“难道你希望马尔伯勒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下吗?”莎拉有些激动地说,“他还需要一个营的士兵支援。那就意味着我们需要钱!”
只要是战争,都需要钱。而国家需要钱,只能增加赋税。
“别冲我大喊大叫,我才是女王!”安妮也显得有些愤怒地说。
“那就开始表现得像个女王吧!”莎拉说。在她的心底里,安妮根本不适合成为这个国家的王。论能力,整个岛上,或许只有她最适合。
只不过,有些时候,人往往会让自负击败。
莎拉说完,又把茶杯送到了嘴边,细细地抿了一口。忽然,她发现茶水的味道有些怪,转头望了望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正紧张地盯着她。一看莎拉的目光朝着自己射来,急忙将脸转向了别处。
莎拉又尝了尝茶水,难道是自己太过紧张的缘故,让茶水变了味?她在这个皇宫里,喝下去的茶水没有十万杯,也有八万杯了,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的茶水会出问题。正好,她和女王辩论得有些口渴了,索性将整杯茶都喝了下去。
她把空茶杯放下。看样子,今天女王的心情不好,继续与她争论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了。莎拉起身,连告别的话都不向女王说,出了寝殿。
莎拉走到马厩,已经有皇家的侍卫给女王备好了马,和莎拉的坐骑的并排站在一起。女王虽然常患通风,但有时候,她还是会和莎拉一起出去骑马透风。
“女王今天不骑吗?”侍卫见公爵夫人独自一人出来,就开口问道。
“别对我说话!”在女王面前吃了闭门羹,莎拉没好气地对侍卫说。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座驾前,侍卫抱住了她的腰,将她往马鞍上一送。
莎拉气呼呼地骑着马,修长的双腿一夹,已飞驰出了皇宫。
很多时候,莎拉会和女王一起住在皇宫里,但是今天,她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与其说是对女王的怨恨,倒还不如说对阿比盖尔的恼怒。莎拉隐隐后悔,将自己的这个表妹送进皇宫,给自己带来了许多麻烦。这一次,肯定是阿比盖尔在女王面前给反对派吹了枕边风,才让女王拒绝了她的要求。
她一边在心里诅咒着阿比盖尔,一边朝着自己的府邸奔去。从汉普顿宫到公爵府邸,要经过一段密林。早些时候,密林里出没着许多强盗,甚至还有狼群。
随着马尔伯勒一家在女王面前的得宠,为了方便公爵夫人随时进宫,皇家护卫已经将这里的盗贼肃清,甚至开辟了一条林间小道,专供莎拉进宫。
马蹄踩在小道上厚厚的落叶堆里,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莎拉忽然对那个皇宫开始厌恶起来,女王,阿比盖尔,托利党人士,她想要一万遍唾弃他们的存在。
忽然,莎拉感觉胃部有些不适,似乎刚才喝下去的茶水,这时在一起朝着喉咙口涌。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把这种不适压制下来,却发现越来越严重,禁不住一张口,“哇”的一下,把茶水和早上刚刚吃下去的点心都吐了出来。
本以为吐过之后身体会舒服许多,不料还没等莎拉重新在马鞍上坐稳,整个脑袋也跟着沉重起来,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有些天旋地转。
莎拉眼前一黑,咕咚一声,从马背上摔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她的骑术,在整个汉普顿宫里都是一流,连那些马术师都比不上她。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从马背上落下。
身子在地上一砸,虽然中间隔着厚厚的落叶,还是震得头昏眼花。这一下,让她完全失去了知觉,倒地不起。
身下的坐骑似乎意识到主人落马,像受惊了一般,撒开四蹄,疯狂地朝前奔去。莎拉虽然落马,可是右脚还套在马镫里没有挣脱出来,马儿一跑,身子也跟着被拖了出去。哗啦啦一下,高贵的身体在落叶层里开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来,从她身下划过的,都是坚硬的石子和尖锐的树枝。
可是莎拉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发作的药力让她像死了一样,任凭马儿将她拖着,在山路里左右乱拐,也不知道会将她拖到哪个地方去。
天很快黑了下来,马儿还是没能从这个密林里转出去。
安妮女王统治下的不列颠,在夜幕降临之时,也并非像白天看起来那般奢华。
离开了汉普顿皇宫,几乎遍地都是大片大片的荒原。在这些寂寥的原野上,也是罪恶滋生的地方。
一棵枯死的大树,歪歪扭扭地斜在更加深厚的落叶堆里。树冠上的枝叶早已落进,看上去有些光秃秃的,在夜色中,像一头巨兽般令人恐惧。
树干在不停地摇晃着,那些还在枯枝上苟延残喘的黄叶,随着摇晃也纷纷落到了地上。树下,一对男女正在苟且。女人的后背紧贴在毛糙的树干上,身下蓬松的裙子被撩了起来,几乎缠住了她的整个上身,只露出一颗脑袋。裙子下,几乎什么也没穿,露着光溜溜的两条大腿。她的脸上,浓妆艳抹,毫无以为,这是一个窑子里的妓女。
一个粗鄙的男人正趴在她的身上,裤子只褪到大腿上,白花花的屁股朝外,正吭哧吭哧地朝着妓女不停地抽插着。
即使在这四下无人的丛林里,两个人也没有叫出声来,只有各自沉重的呼吸。
妓女看上去早就习惯了,两眼茫然。
忽然,一阵缓慢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随着马蹄而来的,还有沙沙的拖地声。
莎拉的马儿像是跑累了,开始放慢了脚步,拖在马镫上像尸体一般的女人,依然毫无知觉。这一路上,她也不知道磕到了多少石头,刮到了多少树枝,精致的盘发早已散乱,满脸血迹。更骇人的是,她的左侧半边脸上,已经被刮开了一道五六英寸长的伤口,从鼻梁左侧,一直延伸到耳朵边,深得能看到皮下血肉模糊的骨头。
莎拉脸上的血,几乎都是从这道伤口里流出来的,现在已经凝固。只不过,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依然看得人后背汗毛倒竖。
妓女扶住了男人的肩,示意他停下。两个人一起朝着林间深处望去,就看到了那一人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