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ur一到了入夜,又是魑魅魉魍,妖孽横行。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玻璃圆桌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了许多啤酒罐子,夏小北一边喝一边说,说到最后开始有飘飘然的感觉,她抹抹嘴上的酒沫,却抹了一手的湿,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无名指上,一枚粉钻的戒指光环耀眼。
她说:“我知道绍谦待我好,是我对不起他。你知道吗?他说他祝福我,他祝福我啊——”
早就想过有一天他会知道一切真相,也许不会原谅她,也许会臭骂她一顿然后踢开她让她滚蛋,可是唯独没有想过,他会眼泪迷蒙的抱着她,对她说:我他妈的祝福你……
蓝珈扶住她,把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低声说:“小北,我知道,我知道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她轻轻的笑,在她肩头一颤一颤的,仿佛是抽泣:“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当一个大男人当着你的面流泪,那一刻有多么心酸。我想我是该下地狱的,因为我负了这么好一个男人,我当初就不该招惹他……其实雷夫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我是阻碍在他们前途路上的障碍,只有清除了,才能一帆风顺……”
她喝高了,又哭又笑的,一再的重复着:“他和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啊……哪有什么将来……哪有什么幸福……哪有……”
手背上沾了什么湿湿的,她疑惑的翻过来看,然后温热的水一滴滴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她笑着仰起头,那些泪水终于回溯回去:“蓝珈我当初就该听你的,抱着夏楠老老实实待在美国就好了,不该回来的,不该贪心不属于我的……呜呜……我错了……”
蓝珈拍了拍她,轻声叫她:“小北,小北。”
她摇头:“你知道雷允泽以前的那些女朋友怎么骂我的吗?她们说我见不得光,说我居心不良,霸着总裁,总有一天会被甩掉……其实她们说的都对,我是居心不良,哈,现在我受到报应了……他把夏楠抢走了,他要结婚了,绍谦也不要我了……”她大叫:“我终于遭报应了!”
她大力把啤酒砸到对面墙壁上,易拉罐嘭的一声,弹到地上,又滚了几圈,酒液溅了一地。
她又开始哭,放声大哭。呜呜咽咽的喊着:“绍谦,绍谦……”
梁凯利赶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副模样,醉的人事不醒。
蓝珈用埋怨的眼看着他:“都是你,怂恿她去医院探病,结果弄成这副样子……”
梁凯利不服气:“我哪知道两人谈崩了……我就是看绍谦都折腾成那样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断了条腿躺在医院里,我不服气为啥这女人就能过得好好的……”
“女人心里的苦你们男人哪里能懂?”蓝珈不赞同的瞟了他一眼。
梁凯利顿时眉目温情,炽热的呼吸一寸寸贴近:“这么说来,你心里也有不少苦了?”
她巧妙的避开他,笑而不语。然而心里却不自觉的带过一阵钝痛,有些事,已然错过,何必再提起,让两人都怅然呢。
梁凯利对她的故意生分显然不悦,也不再靠近,在她对面坐了,抓起剩下的啤酒,一罐子闷下去。
夏小北醒过来的时候头有些痛,枕头很软,不是她的枕头。定一定,看到雪白的天花板上施华洛世的水晶吊灯,便意识到是在蓝珈的家里。
轻轻转身,视线落在空落落的家里,地上沙发上,大大小小都是打包的箱子,而蓝珈正背对着她,对着一扇打开的窗子抽烟,那背影竟有几分落寞。
夏小北抚着额头想了好久,记忆才缓缓回笼。
蓝珈回过头来,闲闲的说:“能耐了嘛,酒量终于见长了。”
她笑出来:“那麻烦阁下来一碗醒酒茶。”
蓝珈用手指指桌上,小热水壶边放着一个空杯,杯子里放了醒酒茶,她自己爬起来用开水冲了,端在手里等它凉。
看一眼地下,凌乱狼藉,问她:“你这是大逃亡么?”
蓝珈用手拢着打火机,把烟点燃了,慢悠悠说:“差不多吧。”过了一会又加一句:“这儿不能住人了。”
她抿了口醒酒茶,脑子也渐渐清楚起来,问她:“这儿不是挺好的么?打算搬到哪去?”
蓝珈摇摇头:“还不知道,越远越好吧。”
“那还不如搬回美国去。”她打趣她,见她脸色突地一绷,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禁打了个寒噤:“我记得昨晚后来梁凯利也来了……”
蓝珈摘下嘴里的烟,看着她,半晌不语。
夏小北摇摇头,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睛灼灼的看着她:“你应该知道他已经结了婚的,你和他……”
蓝珈似乎笑了笑,明亮的眼睛里晃过一丝落寞,就像那晚她们飙车到海边,她在凄清的海风里寂寥的烟圈。她不由有些后悔,即使她们这样熟,有些也许还是不该问起。
蓝珈只是笑,问她:“你听过这样一首歌没?”她轻轻的哼起来,旋律依稀熟悉:“记得那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梢鸟儿在叫,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再多的美好年华,到头来,不过是梦里花落。
夏小北想了一会儿,一下子明白过来:“你上回说的故事里的男孩,该不会就是……”
她微笑,点头,笑容在年华里静止。
夏小北无法想象。在她的印象里,梁凯利一直是最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坏透了的典型。明明结了婚,还是不知收敛的在外面玩。可是蓝珈,她最宝贵的蓝珈,那么独立坚强的一个女孩儿,当年竟然为了这个男人流产,甚至终身不孕……
蓝珈仿佛看出她的想法,静静的说:“其实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坏的,归根结底都是外界造就。在你眼里的浮华腐烂,也许不过是旁人的一纸烟华,正如梦里花落,有些人,不想醒来罢了。”她转过脸瞧她,目光却像穿了过去,落在很远的地方:“我的爱情,不是没有遇到对的人,也不是外界的阻挠太多,只是败给了自己罢了。如果当初我能再坚持一下……”
她没有说下去,只余了惋惜的叹息。
夏小北听得心惊肉跳,及时提醒她:“你要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你再陷下去,难道要做小三?”她觉着以前自己看那些苦情婚姻小说,提起小三是那么轻描淡写,可当这个词真要用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她却觉得说出来,有那么艰难。
她很慎重的盯着她:“我不能看着你犯错。”
蓝珈把烟灭了,拍了拍她的肩,一笑而过:“其实我从来就没有醒过。”
她的思绪似乎回到很远很远的从前,她微微地笑着,余光笼罩的脸上有说不出的向往和快乐。
那一天之后,夏小北就知道蓝珈疯了,不,不止蓝珈,所有人都疯了,包括她自己。
她开始仇视雷允泽,仇视寰宇,仇视一切和雷家有关的东西。他们道貌岸然,以为自己总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把她这样平凡卑微到不起眼的人当作别有居心,然后恣意践踏,摆布她的命运。
如今她是真后悔了,后悔当初一意孤行生下孩子,后悔存着那么点私心留在他身旁,如今他们抢走了夏楠,生生的拆散了她和绍谦,她还有什么?不是有人说过,一无所有的人也就无所畏惧,如今她还怕什么?
她揩了揩桌面上敞开的八卦报纸,上面正是她和雷允泽并肩进入婚纱店的画面,因为只拍到背影,而她又实在平凡,并没有被媒体认出来,只是雷允泽那一身金光灿灿的身价,八卦记者们通过局部放大,把他手上的金表,甚至西装的袖扣等细节列出来,证明了他就是赫赫有名的雷家二少,而标题是非常巨大显眼的一行字“寰宇雷二少好事将近,携秘女友出入婚纱店”,下面内文还详细访问了婚纱店员,这种名店当然会为客人保护好隐私,但记者们还是尽职尽责的把镇店之宝的几件婚纱拿出来作比较,颇有兴致的分析哪件将成为雷家儿媳妇的“战袍”。这哪里像是一篇八卦新闻,更像是婚纱广告,不过夏小北还是注意到,Vereng设计的那件也在其中。
她尽职的拨电话给婚纱店,在电话里很严肃的说:“雷总对婚纱的曝光非常不满,希望总店那边对设计上稍作修改,否则我们就要换款式了。”
那边是忙不迭的答应,挂断电话,她觉着看惯了别人脸色,偶尔摆摆老板架子折磨人也是一种享受。
叶绍谦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眼花,梁凯利守在边上,见他睁眼,就给他递了杯水过去。
他揉揉额头,问:“你啥时候来的?”
梁凯利挺有耐心的在一旁削个苹果,听他问起,闲闲的说:“不记得了,一大早就来了,你睡着呢。”
这样的公子哥从来没动手自己削过水果,因此吃力得紧,手势也不对,苹果皮一直断掉。他想起以前他很爱吃苹果,吃完晚饭蓝珈就坐在沙发里给他削,她那刀工,能削得薄薄的一直不断开,削完整个了皮还覆在苹果上,跟新的一样,然后提着杆儿一拉,一条完整的花边似的苹果皮就滑下来。如今他吃苹果都不兴削皮了,在家里佣人洗好了,他抓起就直接往嘴里啃。
他专心致志的削皮,叶绍谦则盯着对面墙壁,不知想些什么,许久后问他:“有没有什么人来看过我?”
“没啊,反正我没看到。可能是欧阳和小林子他们几个。”梁凯利朝门口那一排花篮努努嘴。
叶绍谦眸子一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