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瞪瞪,混沌之中,萧瑾瑶感觉自己跟在坐船似的,摇啊晃的,整个人简直晕头转向,又像是从前吃了毒蘑菇一般,满眼都是虚影,一会是那雷怀文满脸油腻的嘴脸,一会又是贺元阑宛如谪仙的相貌,二人交叠重现着,萧瑾瑶一会觉得好养眼,一会又觉得好想吐,如此往复几回,简直堪称精神上的折磨。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床侧坐着位白衣男子,眼神一错不错地凝在她身上,眉目虽有股冷淡之色,眼神却充斥着关切之意,修长的手指捏着把绀青骨折扇有一些没一下替她扇风驱热,见她满脸病容,眉眼露出痛苦之色,不由得又是叹气。
远处坐着位须发斑白的老人,正幽幽往药锅里加水,听见那处声响,难免蹙眉嫌弃道:“就这一会功夫你都叹了多少回气了,你不嫌烦,老头子听也挺烦了!”
“师父,”那人出声道,“瑛娘她……”
“能醒!能醒!她不能醒我喊你师父行不行?”老头子不耐道。
想他一世英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的就收了这么一个痴情种子来,真是有辱师门!
“你这会要是太闲,就帮为师熬熬药劈劈柴,一直杵在那里,除了会唉声叹气,还能做什么!”老头子嫌弃道。
那人闻言却仍是不为所动,摇了摇头道:“还请师父见谅,徒儿只想……让她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
老头儿闻言又是忍不住扶额,指了指那塌上人出声问道:“这个便是你从前提过的那个心上人?”
舒栩头也没回地立时点头道:“是。”
“她不是失踪了么……”老头诧异,犹记得那段时日,这孩子跟失心疯了似的,满世界找人,“这又是从哪儿找回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他顿了顿,似是忆起什么不愿提起的往事,又道,“总之,她现在还活着就好,师父……”
“嗯?”老头儿没好气道。
“瑛娘她什么时候能醒?”
“啧,”老头气得横他一眼,抬手就是一把药勺甩了过去,舒栩抬手一接,还不待他发话,老头儿便袖子一甩,堂内立时多出只近半人高的苍鹰,明黄地尖喙,锋利地眼神,仿佛只要老头一声令下,便能上前一口琢了那人的眼睛!
却见他略显不耐地将滚烫的药碗重重往那鹰脑袋上一放,而后抬脚就是一踢,便见那只苍鹰如幽魂一般瞬间便飘到对方面前,贺元栩垂头望着那鹰爪上的滑轮,扬唇淡笑:“这假鹰造得可当真是巧夺天工,师父还是厉害!”
那老头斜了他一眼,嗤道:“厉害又怎样,还不是养了个不孝徒!几年不回来,一回来就给我找麻烦!”
越说心下越烦,抬手一动,那只假鹰便像是活过来一般,双翅一展足有丈宽,登时屋内凝起股飓风,直直往舒栩面门击去。
对方却是早有所料一般,眼疾手快地先将那鹰首上的汤药端起以防动作间再泼洒出来,而后微一旋身,手中折扇一转,只听唰地一声,折扇打开与面前飓风正面迎上,风将他的发丝吹得略显凌乱,身上广袖长衫亦是被大风吹得高高扬起,眼前飓风似是道无形地巨墙一般,铺天盖地向他袭来,只见他仅拿一把折扇,艰难地在风中支撑着,似一杆瘦弱地枯竹。
“懒怠了!”老头子目露不满地斥上一句,而后便又手指一捻,又一道飓风向他面门袭去,舒栩自知正面不敌,手臂微微一抬,便见那风在扇面间微微一扫,而后被带着嗖地一声飞向窗外,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向树间。
便见落叶飘雨般倾洒满园,须臾之间便堆成了一座小山丘来。
老头冷哼一声,双手一抬,便见那苍鹰展翅俯冲而来,双爪上的滑轮顷刻间收起,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切换成锋利如刀的利爪,黑黝黝两只,指尖还泛着银光。
贺元栩见状忍不住扶额道:“师父,您这也太狠了……”
老头话都懒得回,操作指尖微不可察的透明丝线,苍鹰利爪便随他手指而动,双翅亦是扑闪着,杀气十足地冲到对方面前。
贺元栩见状眉头一蹙,扇面一转,排口涌出两排钢刺,只见他微微屈膝,整个人向后倒去,堪堪避过那迎面而来的利爪,苍鹰惯性往前飞去,舒栩便趁此空隙立时起身,双眼微眯只盯着半空的丝线,抬扇往前一旋,便见折扇脱手而出,直直往那丝线上掠去,却听得几声极度刺耳的声音渐次响起,如一把破了音的琴弦,弹奏出令人不适的魔音来。
贺元栩闻声薄唇紧抿,只见那丝线纹丝不动,折扇便打着旋地又飞了回来。
“怎么回事?徒儿这把口上用得可是削金断玉的百炼钢,连最锋利的天罡甲都能斩断!”
老头闻言轻哂道:“百炼钢又如何?老夫这便是专门克你的绕指柔!才学了几年的功夫,这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了?”
贺元栩立时拱手:“徒儿不敢。”
“接招!”
说着便操纵着雄鹰回飞,张爪又是迎头一击,贺元栩回身格挡,龙飞凤舞的扇面被鹰爪挠得登时变得惨不忍睹起来,却也不给对方痛惜的时间,张嘴就是一啄,舒栩武器被死死绞着,只好舍扇狼狈后退,瞥见桌上长剑,拔剑出鞘剑柄寒光映着他如玉的容颜,便见他抬手往前一刺,鹰爪绞扇的间隙,舒栩利落上前,又一剑砍在那鹰喙上,梆地一道牙酸声响,鹰嘴却纹丝不动,只露出道浅淡到几不可见的伤痕来。
“这什么东西竟这般结实?”贺元栩蹙着眉道。
老头这会倒是乐了,开口嫌弃道:“怎么出去几年,眼还变拙了?”
舒栩眉心一跳,再度旋身上前,连续几招,剑剑直劈那鹰翅之上,无一例外,皆是同样的铿铿声响,便见老头子笑得更欢了。
“我说师父,这千金一两的百炼钢竟被你拿来就造了这么只小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些……”
老头闻言不悦,手下动作翻飞,雄鹰攻势更足,只打得他连连后退,方才抽空嗤笑道:“这不是挺好使的?”
贺元栩吃瘪得再说不上话来,左支右绌地与这只打又打不死砍又砍不坏,战斗力还十足的雄鹰缠斗着。
一时间屋内兵戈之声如落雨般繁密,战得正酣时却听见塌上有人不悦地哼唧了一声。
“好吵。”萧瑾瑶不悦地缓缓抬手。
贺元栩闻声立时回望,岂料不过一息之间那苍鹰便如雷电之势迅速俯冲上前,抬手就是一爪结结实实挠在了他的侧颈上,鲜血翻涌而出,瞬间沁湿衣领。
只见贺元栩却是连看都不带看上一眼,快步坐回塌前,急声问道:“瑛娘?”
老头无奈地摇头收线,并决定现在就去给他打上一个情圣牌子。
萧瑾瑶意识仍有些模糊,还停留在梦中贺元阑与雷怀文两张脸交叠出现的幻境里,听见有人唤她,缓缓睁眼,瞧见一张容貌俊美却略显陌生的脸,纳闷道:“这怎么又换人了?”
“什么换人?”那人清冽嗓音响起,如风玉一般。
萧瑾瑶仍是头晕,天旋地转地回答道:“怎么又换了个美男?”
老头闻言没忍住噗嗤一笑,指了指这位风流的未来徒媳,不免有些同情自家这位痴情种子,随手将药布扔了过去,便自顾转身回角落里坐着当个默默无闻的电灯泡。
贺元栩闻言手下一滞,片刻后才出声道:“你睁开眼再好好看看。”
萧瑾瑶闻言心下一动,克制着头晕缓缓抬眼,便见入目还是那个画一样的男人,眸若点漆,神秀仪然,一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哑声道:“怎么还是你?”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却还是有些失落。
贺元栩递了杯清水过去,试探着再问道:“瑛娘,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萧瑾瑶揉了揉双眼,细细打量着眼前人的模样,广袖雪衣,芝兰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