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她出声道。
她记忆仍停留在方才于树林里同那波刺客对战,却被雷怀文那个下作东西偷袭,一把毒烟扔来,她躲避不及,中招后便觉头晕脑胀周身逐渐乏力,眼瞧着那伙刺客持刀围了上来,萧瑾瑶提刀去挡,却被人重重一击而后长刀震开,萧瑾瑶手臂脱力,整个人后退两步便跌倒在地。
眼见那泛着银光的刀刃便要落在自己身上,萧瑾瑶认命地闭上了眼,而后——
她摇晃了下脑袋,竭力回忆着。
犹记得好像是一阵剑风自身后袭来,再睁眼时便见一道雪白身影挡在自己身前,护住了自己。
她那时意识逐渐模样,只听见那刀兵相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后便意识模糊,陷入了沉睡。
如今看这眼前人的扮相,怕就是当时救了自己的那人。
贺元栩闻言眼睛一亮,温声道:“可是想起我来了?”
萧瑾瑶重重颔首,结果脑袋又是一晕,太阳穴胀痛不止,才想抬手去揉,便已有人先她一步替她做了,那人手指微凉,在炎炎夏日尤为舒服,萧瑾瑶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乖巧地闭着眼睛任他服侍着自己,约莫半盏茶功夫,那人才出声问道:“可有好些?”
“多谢。”萧瑾瑶点了点头。
再睁眼时,整个人好歹算是清醒了些,眨眼望着那人关切的眉眼,虚弱地笑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贺元栩手下一僵,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将我忘了。”
只见他眉头紧拧着,目露忧伤,看得萧瑾瑶都跟着心下莫名难过,试探着问道:“敢问我与恩人可是旧相识?”
“莫叫我恩人了,你唤我……舒大哥便是。”他答道。
萧瑾瑶淡笑一声,忙重复道:“舒大哥……我叫莺娘。”
“我知道。”他笑着替她将碎发拨到耳后。
萧瑾瑶见他同自己这般亲近模样,一时都有些摸不清头脑,试探着又道:“咱们从前……很熟?”
萧瑾瑶不由得心下纳闷,想她一个出身乡野的寡妇,怎么来到这南梁这么多熟人?
“无妨,我知道你失忆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贺元栩温声道,说着自身侧桌案上端来药碗递了过去,萧瑾瑶一闻那味道难免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面露苦色,很是抗拒。
嫌弃道:“不想喝……”
贺元栩见状好笑,心道这失忆失得旧习惯倒是没落下,劝哄道:“瑛娘听话,喝完药,有奖励。”
萧瑾瑶捏着鼻子,感觉就是给她座金山……哦不对,给她座银山……也不行。
只好纠结道:“什么奖励?”
贺元栩故作神秘地从怀中取出一把赤红的山果在她眼前晃了晃,萧瑾瑶视线便立时被那抹红色吸引住了,是蛇莓果。
从前在山上便常吃,打从离开旗峰山以后便再没吃到了。
瞧着对方一副犹犹豫豫地模样,贺元栩勾唇一笑,修长地手指捻了一颗喂到她唇边,萧瑾瑶本想抬手去拿,奈何浑身乏力,闻着那抹清甜的味道,便再没忍住吞咽起口水,贺元栩见状好笑,拇指一推,便将其喂进她嘴里。
萧瑾瑶跟随本能地咬了一口,立时眼前一亮,好吃!
便见那药碗又递了过来,那男人温声道:“听话,喝药。”
萧瑾瑶不情不愿张开嘴,以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认命喝药,连痛苦的表情都准备好了,却觉想象中苦掉舌头味道没有传来,反倒是苦中还带着点清甜。
一碗药才刚喂完,口中便又被立时塞进一粒蛇莓果来。
“倒是比以前好哄些。”那人温声道。
啧,这年轻人。
老头子在一旁酸得简直牙疼,你俩倒是恩爱了,就是可惜了老子的大半罐桃花蜜!
萧瑾瑶嚼巴着睁开眼,便见对方正拿着帕子给她拭嘴,萧瑾瑶素来不习惯旁人伺候,又被苦药汤灌得一阵清醒,偏头趔开,这才后知后觉看到他颈侧的伤口,狰狞一片,在那雪白的脖颈上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你怎么受伤了?”萧瑾瑶指着那处蹙眉道。
老头子生怕这傻徒弟再给实话实说了,躲在暗处一咳再咳,幸而他也不是个蠢的,只垂眸不曾答话。
“啊对对对,我忘了,你方才为了救我与人打架来着……”萧瑾瑶愧疚地干笑一声。
老头子闻言心道,早知会是这个结果,方才就该给他打个半死!
萧瑾瑶内疚地扫了眼四周,恰好见桌上还放着一扎药布,出声道:“舒大哥,我来帮你包扎吧!”
贺元栩本想拒绝,心念一转,淡笑着改口道:“那便劳烦瑛娘了。”
三道狰狞的伤口横亘在他如玉的脖颈间,看得萧瑾瑶都不由得惋惜,这么好看的脖子,以后留疤了可怎么是好。
“舒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萧瑾瑶试探道,这山上又有山匪还荒凉得很,总不至于是来旅游的吧?
贺元栩看着她近在咫尺地眸子,出神了片刻。
自那日贺元彰提起之后,贺元栩便派人一直盯着她,之所以一直没有相认,不过是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
那日念珣楼其实他也在,自也是听到了她从前的来历,躲在山里,几年都不曾下山,怪不得找不到她。
“舒大哥?”萧瑾瑶出声唤道。
贺元栩闻声回神笑着指了指堂中的角落,萧瑾瑶顺着手指望去,便见那处依稀可见一个白胡子老翁正在捯饬着一块木头。
“那位白胡子老头便是我的师父,你唤他黄翁便是。”
萧瑾瑶视线却未曾收回,直勾勾盯着那处,眉头越皱越紧。
“白胡子老头?”她喃喃道,再一看那满地的木屑还有他手中的木头,突然一惊,“木匠?”
老头一直听着那处的动静,本打算凹着造型打算来个闪亮地登场!如今猛一闻言老头,再一闻言木匠,整个人脸已经黑得跟碳一般。
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