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令出来,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了吧?」
「不听城主敕令,你是真要反了?」
黄震笑道:「萧靖,也就是迂腐如你才把那脸面活儿当回事。我教你记住,
有些事是要不得脸的。不要脸了,那凡人的开城敕令就压不得我,你手中便是废
纸一张。再说,我何必去反城主?倒是你在这绝云城一手遮天,作威作福,我若
是反,反的也是你萧靖!」
「就凭你?」
「凭这一城的民心!」
黄震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记,豁然起身:「你与合欢宗邪祟寻欢淫乐,叫他
在床上日得千娇百媚供他使唤,定是要放他出城去。你放走了贼人,若叫浩天宗
找上,又置绝云城于何地?」
他一番话说得豪气凛然,死死扣住了大义的跟脚。黄震这么多年与萧靖共事,
最是知道她何等样人。想动摇她的脊梁骨,就得从萧靖最看重的地方下手。
果不其然,萧靖面如沉沼,一言不发。黄震看着她模样更加胸有成竹。
「你素来刚正,这次一朝失足,我也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你卸职致仕吧,待
送走了浩天宗尊使再说。你的能力众人都看在眼里,城主自然会再许你一个重位。」
黄震一头堵一头疏,换做常人八成就身不由己顺着他走了。不过黄震知道,
萧靖上位已久,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萧靖喘了两口气,却说了一句黄震刚才说的话:「我若不致仕,你又待如何?
你不会以为推浩天宗出来,我就会乖乖听你的话从吧?」
黄震哼道:「那我只好将实情向浩天宗尊使上报。只是你萧靖身在绝云城重
位,庇护邪佞,浩天宗是定要追究到底的。那大宗大派,不把绝云城掘地三尺,
断不会善罢甘休。你非要以一人之错,连累满城百姓?」
萧靖向周遭扫了一圈,心道宁尘所说不错。
「黄震,你把满府的下人从卫都驱走了,只在此间留我等四人,不是也怕浩
天宗知情发难吗?我知道,你同样不想叫浩天宗抓住尾巴。你若告密,不过是鱼
死网破之举,难道这绝云城你是一点也不在乎?」
黄震被说中心思,嘴角抽搐两下:「你当我豁不出去?绝云城乱了又怎样?
我只要讨得浩天宗支持,坐得城主之位,再起一座新城都不在话下。倒是你
萧靖,真敢狠下心来与我对赌?」
萧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你虽为人乖戾,至少心中是放着绝云城
的。
现在听了你这番话,我倒也不必迟疑了。」
「少他妈废话!你若不交权,我即刻就去迎宾府见浩天宗使者!」
「不用去了,现在就见吧!」
萧靖手掌一翻,从储物戒中抖出一只布袋。那布袋圆鼓鼓一团,人头大小,
浸透了暗红液体。她把布袋往前一丢,咕噜噜滚到了黄震脚下。
黄震大惊失色,哆嗦着抓起布袋一角,手忙脚乱去解捆口的麻绳。
「你……你……你将浩天宗的人……」
那浩天宗使者虽然与萧靖同是灵觉期,总得有些护身法宝,万不可能无声无
息被萧靖就这么杀了。再说她怎么敢的!?
浩天宗使者是黄震计划中压秤的秤砣,这一下子谋划叫萧靖全盘搅乱,他怎
能不慌。
黄震神情恍惚,呆呆扯开布袋往里一瞧,哪里是人头,一个破西瓜而已。
脑子里刚滑过「这是闹哪门子笑话」,耳边却已风声啸起。
宁尘咬住时机,从斜后方栖息处纵身一跃,陌葬三刀直奔黄震脖颈而去。
他巽风邪体最是擅长隐秘气息,厅中几人不过灵觉前期修为。他们全神落在
萧靖身上,宁尘匍匐潜入黄震近处,竟无人察觉。
黄震毕竟久经沙场,反应极快。他激起身上护体法器,咬着牙拧身一闪。
宁尘三刀齐发,先破法器,再透甲胄,直入黄震左肩。一道血箭滋出,黄震
血灌瞳仁,哇呀一声爆出随身四柄骤日狂刀,将宁尘生生逼退开来。
萧靖已纵枪而上,噼啪荡开黄震御刀罡气,枪花如疾风暴雨兜头罩下,不给
黄震半分喘息之机。
宁尘团身一扑闪过黄震刀锋,也不恋战,将手中长刀猛地甩出,直奔对侧王
亦川而去。
王亦川慌忙使个铁桥躲过那刀,坐在旁边的魏玄丘却已拔剑朝他挥来。
「魏玄丘!你!」
魏玄丘面似钢铁,手中战剑当胸剁下。可他修为毕竟低了王亦川一档,虽将
王亦川劈倒在地,却只裂碎了他胸口护心的铠甲。
黄震泼刀如壁,在萧靖枪影中苦苦支撑,大喝道:「来人!!」
他声音运足了真气,周围埋伏的二十名金丹期武修闻声而动。可他们刚冲进
厅内,就见萧靖将敕令扬在了空中。
「城主亲令!擒拿叛将黄震王亦川!」
那敕令写在法笺之上,在空中一展,大放光毫,斗大的字句随法光一一闪烁,
恍在半空映得清清楚楚,下角盖着城主大印作不得半点虚假。
那哪里是开城令,而是一张结结实实的平叛令。
先前萧靖去城主府,若是写一纸寻常文书哪需要等那许久。她与城主陈清利
害,捅破了黄震不臣之心,把个绝云城城主吓得屁滚尿流,赶忙找来宣告全城用
的法笺,听萧靖的提点一笔一划写了平叛敕令。
那法笺声势浩大,萧靖又言出如山,二十名金丹武修立刻犹豫了。都是军队
中将校,虽是黄震麾下心腹,奈何这一队人被唤得突然,虽摆下了埋伏却意志不
坚。
倘若黄震占据主动势大欺软,众人一拥而上也就罢了,可如今主将满身是血,
又有城主敕令摆在眼前,一人踟蹰便人人踟蹰,竟没有一个立刻动手的。
萧靖心说宁尘算得果然不错,她枪袭不停,只按宁尘谋划大喝道:「黄震由
本将亲自处置,你等速去府外结成军阵,不叫叛将脱逃!」
想让黄震部属反过来帮自己是决计不可能的,再让他们多待些时候,黄震缓
过神来以将令一逼,难免有人禁不住插上一脚。
萧靖此时给了他们理由置身事外,正戳在这群金丹军士的痒处。
眼见手下人跑没了影,黄震那口黄牙好悬没咬碎了。他一时发了狂性,御起
自己四把灵刀泼风一样朝萧靖劈去。
萧靖向后略退几分,开口道:「黄震,你自恃道行高深,不把城主放在眼里。
却不知哪怕凡人城主,也有世世代代积蓄的众志在此。暴利之前,人确实可
以不要脸,但想让众人都随你一同不要脸面,可不是那么容易。你小瞧的,便是
今日要你命的。」
黄震气火攻心,大叫:「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黄震此局布得仓促,萧靖应对想得匆忙,输赢只在杀伐决断之间,萧靖率先
动手已是赢了大半萧靖与黄震境界相仿,真要沉心血战,没有一两个时辰决计分
不出胜负。可宁尘先前一刀几乎废了黄震一条臂膀,如今气血流失,萧靖步步紧
逼,他连一丸药都不及掏出,一套疯魔乱刀下来,竟是力气大竭。
黄震心焦如焚,扭头去看王亦川。他本算着,两个对萧靖一个,怎么还拿她
不下,却看见魏玄丘和独孤十三两个金丹竟生生将王亦川栓在原地,愣是腾不出
手来助他。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明白,那魏玄丘直愣愣一个汉子,哪里来的那般的心机?
他又怎知,宁尘早早就将绳子套了过来。
先前与萧靖打马回还时,宁尘猛然意识到,封城若是诱萧靖的饵,那黄震必
会派眼线盯住二人动向。于是他和萧靖抄了小路藏身,那眼线急追一跑露了身份,
立时被二人擒下。宁尘还有一副法纲中的易容机会没用,当即拟了那人的嘴脸。
那上堂与黄震报告萧靖动向的探子,正是宁尘本人。黄震等人以为宁尘身在
萧靖府内的时候,宁尘已借故待在了他们自己府里。周围埋伏的金丹以为他是黄
震的探子,均未发难,这才叫他潜入了厅中。
只不过,这魏玄丘却是宁尘行事时的一个意外。他送萧靖入城主府时,正见
到魏玄丘在城主府前一酒肆门口独饮。
宁尘心中电光石火,当即换回本来面目,坐去了魏玄丘桌前。魏玄丘抬头望
见他,虽是微微一愣,却抬手倒了一杯浊酒推在了宁尘面前。
魏玄丘清早在此,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宁尘将一串串迹象箍连起来,
事情已猜出大概。
黄震先前一脸心不在焉,因何敢连夜布下如此一场大局?他定是抓到了某个
契机,而且就在昨日晚上。还能有什么契机?当然是二人昨夜颠鸾倒凤,不知让
他用什么法子窥到了。
宁尘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自己一心提防萧靖害他,却忘了外人的觊觎,现在
想来真是猪油蒙心。
于黄震而言,想动萧靖,镇城军不得不防,策反副统领魏玄丘自是上招。看
魏玄丘模样,怕是已经与黄震见过,知晓了自己和萧靖的事情。
妒火汹涌之下,覆巢安有完卵。宁尘一路谋划,倒是此时最为凶险。
「魏大哥,怎么坐在这里?」宁尘接过酒杯,以话试探。
「在等萧将军出来,有事与她说。」
魏玄丘面色不动,宁尘也堪不破他心思。时间飞逝,万不能在此纠缠不休,
宁尘把心一横,干脆把遮羞布尽撤了。
「你去过萧靖府上了。」他也不与魏玄丘相询,只凿凿道,「魏大哥,你生
气了?」
魏玄丘心系萧靖十数年如一日,听得那心上之人被面前小子那般淫弄,怎能
不痛彻心扉。刚才宁尘若是出言轻佻,魏玄丘当时就能一剑将他劈了。
可宁尘那样一句话问出来,语似关心,魏玄丘却凶不起来了。
「我为何要生气?」魏玄丘强笑道,「萧将军如天人一般,城中无人不敬。
只是城中军务政事繁重不坎,她身疲心累,却无人可与消解,我也不行…
…你能……你能解她一时寂寞,我又……」
此言语有一半都是场面话,可说到此处,魏玄丘却是将自己一肚子爱恨摸得
通透了。他凝望初心,不知不觉中竟熄了妒火。
「是,魏大哥说的不错。」宁尘缓声道,「她是那般好,能搏她刹那青睐,
已是天大的福气。我想留在绝云城,却是没那个命分。如此说来,我实在有些羡
慕魏大哥。」
「你要走?城已封了……」
宁尘伸手用力抓住魏玄丘手臂:「魏大哥,封城正是黄震给萧靖设下的全套。
她如今有大难在前,你我必须助她一臂之力。」
魏玄丘先前长长呆坐在此处,意头也不是没有过动摇。幸亏宁尘几句话替他
理清心事,这才定下心来。他叹气道:「我此番也是来提醒她,黄震似有什么谋
划。」
「那便照我说的行事……」
魏玄丘仍信不过宁尘,但宁尘也不指望指挥他做什么机要之事,只叫他该动
手时动手,但凡于萧靖没有坏处,他便没有回绝的道理。宁尘只庆幸,魏玄丘毕
竟还是对萧靖忠心耿耿,若厅中反水的多了一个他,事态就全然不同了。
此时锋前军统领府中,偌大的厅堂早已被三名武修的罡气扫成废墟一片。
魏玄丘招式大开大合,宁尘巽风邪体动如鬼魅,两人功法配合也算契合,携
手逼在王亦川身周,虽伤不着他,却足以给萧靖清出战场。
萧靖瞧准黄震力竭提气的缝隙,枪尖突入战圈,在黄震身上留了一道道浅伤。
黄震一鼓作气未能压住萧靖,战意弥散,退意萌生,拼着将刀阵一旋,强抢
出一个缝隙拔地而起,立时就要窜出府去。
萧靖正等着这一刻。她向后躲过刀阵,左手早已从腰间绰出一杆短枪,银光
一闪脱手,透入黄震大腿。
黄震没感到痛,只觉得身形一滞,萧靖银龙大枪已兜头扫下,直抡在背上,
将黄震结结实实砸入地中。
黄震骨断筋折,惧意大盛。他刚要开口讨饶,萧靖银枪已连穿他紫府丹田,
一股暴烈真气灌入,连元神带金丹一同碾了个粉粉碎。
王亦川见黄震大败亏输,撑着护体罡气硬挨了魏玄丘一剑,摸出一道符箓拍
在地上。一股狂风暴起,卷起废墟中漫天沙尘,更是将宁尘魏玄丘震去了一旁。
借此时机,王亦川窜上天去,御风直冲城外而逃。
猜出宁尘身份的只有黄震王亦川二人,非得将他们灭口不行。萧靖从黄震身
上拔出长枪,飞身落在府外坐骑之上,催马急追而去。
萧靖只当王亦川慌不择路,等他叫封城大阵阻下便将他捉了。可一路追到城
边,却见头顶王亦川手中祭出一块蓝色圆石,一眨眼将那法阵吹散了。
眼见王亦川绝风而去,萧靖才明白那阵界石不在黄震那里,而在王亦川手上。
王亦川虽手中持剑,却不是剑修,不然他剑光一驾谁也不用追了。他驾风而
行,远远将绝云城甩在了身后。他回头一看,只有萧靖一人骑马在追,想来是她
与黄震鏖战已久,真气不足以御风了。
马匹再快也抵不过王亦川灵觉期全力施为,他一口气飞出几十里,萧靖已没
了踪影。他再仔细一探,附近也没有什么真气散动,便找了个隐蔽处坐下了。
他歇息片刻,找准一个方向又飞起来,头也不回往前去了。
这一飞竟飞了足足大半日,眼见日头西沉,王亦川已往绝云城西北方飞出了
近六百里。身下戈壁蔓延,前方雪山横栏,王亦川收了御风法术,直落下去,累
瘫一般喘息起来。
他进了山麓,三拐两拐,来到了山腰背阴处的一块三人高的巨石之前。
王亦川全身鼓足真气,两掌横推,巨石窸窸窣窣抖落几丛碎石,露出一个黑
黝黝的洞口。
他掐个火决照亮,抬步向里走去。那洞穴不过十几丈深,里面却是堆满了灵
石灵药,更有一大堆优品法材,与干肉食水一起堆得满坑满谷。
王亦川在昏暗中却视物无碍,他从自己储物戒中倒了两斛灵石入库,又从石
台上取走六瓶灵药。他塞了五瓶入戒,剩下一瓶中拿了两枚吞了滋补真气,顺势
放入怀中。
望着一洞的财宝,王亦川恍然出神。他在洞中休息了一个时辰,这才默默退
出洞来。他走到大石之前,将它推回原位。夕阳之下,硕大巨石缓缓横移,忽地
从那丈许长的影子里露出一道银光。
萧靖利箭一样射出来,一枪钻向王亦川胸口。
王亦川心头一惊,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慌乱。他折身闪过枪头,只叫那枪尖的
罡气在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原来他飞得虽快,萧靖的坐骑却以耐力见长。萧靖坐骑是万中挑一的神马灵
驹,数代以来用血参仙芝培育喂养,早已不是凡物,行千里昼夜不歇。王亦川歇
息恢复时萧靖却是马不停蹄,这才堪堪赶了上来。
至于是怎么找到他所在位置,自然归功于宁尘情急时射在他身上的惑神无影
针。他虽中途变幻方位,让萧靖失了他踪迹,可等宁尘赶上来指了去处,萧靖便
一路追到了此地。
这高原上的群山植被稀疏,放眼望去除了远处山尖雪顶,便是灰凄凄满地的
碎石。山间鸟雀无声,只有罡气炸裂之音遥遥在山谷回荡。
萧靖虽没有小看王亦川修为,却也以为他远不如黄震。哪知一套裂云枪法使
完,王亦川竟是毫发无伤,还被他渐渐抢住了对攻的态势。
王亦川向来不被重视,此时露出真本事,只能说明他一直都是有心蛰伏。萧
靖再也不去留手,将藏了多年的败龙神枪使了出来。
这决战之技向来未在黄王二人眼前使过。王亦川没了应对经验,三招之后便
左右支拙,被萧靖在臂膀身侧连划两枪,面色终于狰狞起来。
萧靖也已到了气短的时候。昨夜与宁尘欢歌时,哪料到今日要连战绝云城两
大灵觉期战将,她此时只觉手脚虚浮,眼前也微微发黑。
王亦川捂着肋下,血从指缝往外涌出:「萧靖,何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你杀
了黄震,绝云城已是你的了。你放我一马,我再不回绝云城就是了,日后若有个
一二,你我也好留个情面。」
他说话时神态语气已和身在绝云时全然不同,萧靖暗暗心惊,只道:「王亦
川,你乃世家之主,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如何向家中交代?我知你向来没有主意,
乃是受黄震胁诱才犯下事来,现在跟我回去,我保你不受深戒重罚。」
王亦川开玩笑似的拱了拱手:「哈哈,萧将军好意我领了。这一洞的宝物,
乃是我经年所得,都交于你了,你还不满足?」
萧靖见他转身欲走,连忙抢上一步,纵枪横扫:「洞中之物你自己消受,却
把阵界石交出来!!」
哪知王亦川根本不是要逃,他将手中战剑往山壁上一甩,罡气猛地爆开。那
山壁上嵌了一块万斤巨石,早被他以阵法定住,此时被罡气一激,阵法破碎,巨
石呼啸而下,直奔萧靖而去。
萧靖躲避不及,只能大喝一声,激起全身残余真气聚于枪尖,直迎而去。灵
觉期奋力一击,巨石顿时崩成万点碎屑。萧靖被巨力冲得气息一滞,险些吐出一
口血来。
那漫天烟尘中,嗖地闪过五点幽蓝闪光。萧靖勉力躲闪,避过其中三道,肩
膀胸口却被中了。
那蓝光却不是什么法宝,没伤着半点皮肉,可萧靖遍体生寒,连手上都凝出
一层薄霜。银枪咣啷一声摔在地上,她却是再也拿不住了。
「你……何时修得此等指法……」萧靖半跪在地上,全身冷战不停。
「你素来体寒,我才专门修得这灵虚指,没想到还真用上了。」王亦川笑着
往前走来,「今回真是一箭双雕,本以为除去黄震便够本了,想不到连绝云神将
都被我拿下了。」
他飞起一脚,正踢在萧靖小腹上。萧靖滚出了十几丈远,捂着肚子蜷在地上,
她死咬着牙,痛的浑身冷汗,却也不叫。
「王亦川,你为何要做这等事情?」她剧痛之下心念发灰,只一心想掏王亦
川几句真话。
「我盗走阵界石,拨弄黄震和你两相争斗,又不在乎绝云城的位子,你这还
猜不出来?」
萧靖伏在地上,苦笑一声:「你是魔教在绝云城的暗桩……可你一族之人都
在绝云城,你真要弃他们不顾?」
「都是些肉体凡胎罢了,你却不知圣教的圣法神功是如何惊绝。萧靖,你若
能……」
说到这里,王亦川一顿,摇头笑笑:「算了,你萧靖向来都是一根筋,愚忠
愚直,叫你入圣教是万不可能的。」
萧靖满脸惨白,却也轻笑:「你知道便好……」
王亦川又纵灵虚指力在萧靖身上连点三下,萧靖再无力出声,只躺在地上不
住发抖。他走上前,撕开萧靖领口往下一扯,将她一只乳房抓在手里,用力揉捏
起来。
「早就想摸摸这奶子了。可惜都是冷的。」王亦川哼笑着,「不知你那屄现
在是冷是热。」
萧靖闭目无语,只试到自己裤子被拽了下来,两根热乎乎的手指捅在自己穴
内,左抠右挖,如砂石一般磨得那嫩肉剧痛。她强忍着,好悬没让泪珠流下来。
「妈的,中了这灵虚指,却一点水都不出了。」王亦川呸呸吐了几口唾沫涂
在鸡巴上,气喘吁吁扯住萧靖双腿,往穴内猛地一塞。
鸡巴还没使上劲,却忽地软了下来。他一胯撞在萧靖腿间,那团肉只被挤在
了一边。
还没等他奇怪,就试着脖子上黏糊糊湿了一大片。王亦川伸手一摸,却是满
手鲜红。他那一肚子血尽从喉咙里喷洒出来,鸡巴自然再硬不起来。
宁尘后退两步,腿肚子直转筋儿,他抹着头上的汗,气喘吁吁道:「他妈的
……可没、可没把老子跑死了!」
绝云城的金丹武修压根追不上萧靖,只有宁尘凭巽风邪体速度极快,这才能
堪堪吊在萧靖尾巴上。他远远从山脚看到二人在相斗,为了隐蔽气息也不敢再飞,
只能一路在石头后面左躲右藏,手脚并用,好不容易爬将上来,都跑岔气儿了。
也就是王亦川精虫上脑,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一刀给他开了喉管。宁尘歪
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儿把大肺喘出来。
王亦川身子尤然未倒,他身负魔教金蝉挪壳邪法,哪怕肉身有了致命破损,
也能靠金丹硬撑三五天。此时他背对宁尘,手已哆哆嗦嗦向后抬了起来。
只要给那小子一记灵虚指,再把刚拿的保命丹药服了,就可以……
王亦川捏起指力,眼神刚往宁尘方向一滑,胯下萧靖却猛然起身,手中短枪
从王亦川口中一贯而入。
王亦川口中咯咯作响,仰身摔在地上。他不住抽搐,手却依旧向胸口挪去。
宁尘回过神扑上前来,连剁十数刀,把个王亦川脑袋剁成烂浆糊一般,再没
了动静,这才重新坐到在地。
萧靖整理好衣服,踉踉跄跄走到宁尘身边,和他坐到一起。
「怎地突然又能动了?」宁尘嘴上揶揄,却也后怕不已,若不是萧靖恢复得
快,两人都要交代在这了。
「听你的话,把腹内的精气炼化了……纯阳之气,正克那灵虚指力,真是命
中注定。」
萧靖一身疲惫,望着眼前重重山峦,轻轻靠在宁尘臂膀上。
两人大功告成,只觉得如释重负。此番千机万变,险中求胜,二人并坐一起,
心地澎湃不休。
「待你回去之后,假装靠到近前,将那浩天宗使者干净利落杀了。切不可手
软,更不可假他人之手。」宁尘缓声对萧靖说。
「那是自然。」萧靖轻声应道。
这封城开城一轮反复,两军统领兵戎相见,浩天宗使者只要多方一查,便能
猜到宁尘的身份。萧靖早先以师弟身份为他遮掩,一定脱不了关系。
可换言之,只有将那使者杀了,便无人知道还有萧靖师弟这么一个要节存在,
绝云城才能得个安宁。
「你……也可以与我一同回去。」萧靖沉默片刻,忍不住对宁尘说。
「不生我气啦?」宁尘扭头冲她笑起来。
「你诱骗我身子,记一大罪;替我除了大患,又撅出魔教在绝云城的内奸,
记一大功。功过相抵,概不追究……原本那两条路,都还你去选就是了。」萧靖
说到此处,不禁心窝微颤。
「我啊,留不成的。」宁尘笑笑,「浩天宗来查使者之死,你必须将我推在
前面,才能确保绝云城平安无虞。」
他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道:「秉浩天宗尊使,前使在勘察中被合欢宗余孽
宁尘以邪法暗算,锋前军统领黄震、副统领王亦川愤然而战,都命丧宁尘之手!
还愿浩天宗速速出手,将那宁尘缉拿归案,替绝云城报仇雪恨!你看,话我
都替你想好了,这套词儿没有弯弯绕绕,最容易蒙混过关。你叫他们追我便是。」
萧靖也忍不住笑了:「他们可是真的会派人出关追杀于你,你不怕吗?」
「怕他个鸟蛋!等他们追到化外之地,我早转回去了。」
「你要去哪里?」
「直往北去。」
「往北是大漠了。」
「没错,我从北漠绕回中土,去与我的人汇合。」
萧靖点点头,心知二人缘分至此已尽。想这两日的激热紧张,却似过了数年,
只觉依依不舍。
宁尘见她神情掩不住的落寞,忍不住搂住萧靖肩膀,手这一放却是松不开了。
萧靖也不矜持,拧身吻住他双唇。两人欲火攻心,齐齐把对方衣服掀扯下来,
滚在一处。
宁尘也无心运功,只吸着萧靖舌头,趁她迷乱之时胡乱将鸡巴塞到了她穴内。
萧靖刚刚被吻湿,穴内还不够滑,痛哼一声,只强自受他在里面了。那玉棒滚烫,
暖在她腹内,抽插不过两下就寻回了那酸爽舒麻。
宁尘把她压住,连汁带水猛干百十下,萧靖却似还嫌不够,又滚在他上面自
己颠弄起来,只把那浆液撒成一汪汪滴在石头缝里。
天大地大,廖无人烟,萧靖再无遏制,被宁尘操得放声哀叫。
「啊啊啊啊啊啊“““““。〔迳畹悖∥液檬娣!啊啊啊啊啊!」
她那坚实圆润的屁股在宁尘的鸡巴上挂着,快速起伏,啪啪啪声连绵不绝。
萧靖面红耳赤,也不知是爽的还是羞的。
二人临别,心神相亲,宁尘虽被她小穴吸得头晕眼花,却也不想运功坏这一
时的衷情。他强自忍着女将军狂热讨伐,捧着她屁股,将指头奸到了她粉嫩嫩的
屁眼里。
屁眼早晨刚被开了苞,手指虽钻得进去,却也被紧紧箍住。宁尘指头在她屁
眼转了两下,萧靖便抽抽着泄了一股清水出来,腰身僵着不敢再动。
「若不是要走,当真要狠狠调教一下这骚屁眼不行。」趁着小穴高潮稍松,
宁尘缓过一口粗气,翻身又将萧靖按在地上,轻抽慢插起来。
那穴儿此时最是敏感,宁尘动得虽轻,也捅得萧靖螓首左右摆动不停。
只听萧靖绵软着甚至,闭着眼,呓语道:「啊啊啊!十三……你喜欢……操
我吗……啊啊啊啊啊
宁尘似是辨出,她原想说的是「你喜欢我」吗。
只是事到如今,已万无续情之理。她一念清醒,强压下心头情话,换作淫语,
只为不叫他犯难。
她自始至终只叫他十三。那是他为她编造的假名,如一场幻梦,她只愿在此
梦中,让那名为十三的小子留下一到心痕。
宁尘搂住她,胸膛贴紧她那盈盈乳儿,操得她水花四溅,驱散她一丝哀伤。
「十三喜欢,喜欢,靖姑娘里面舒服死了,你试着它多硬没有?」
「啊啊啊啊啊……好硬……硬得我心酥……十三喜欢,便多操我一会儿……
啊啊啊……我也喜欢、喜欢让你操……」
两人相拥着,在野地间没有半分廉耻,直欢好到天都黑了。宁尘汗珠子在萧
靖胸口一摔八瓣,萧靖更是被操的小舌外垂,口水直流,除了恩恩乱叫再说不出
一句情话。
「萧靖……我要到了……」宁尘脖颈酥软,抓着萧靖的腰一顿狂干。
萧靖双手胡乱抓在宁尘胸口,翻着白眼连声道:「我也、我也……」
精水直冲马眼,宁尘往后想抽出鸡巴,萧靖却猛往前拱腰,拿小穴硬将肉棒
扣住。
「射里面……你射里面就是……反正早上的时候也没饶了我……」
宁尘来不及动弹,啊呦一声,只得将热腾腾的白浊浇入了萧靖子宫。萧靖含
着自己手指,双目紧闭,她眉头一矜,两腿乱蹬几下,就着那暖宫的热流泄出一
蓬阴精,与宁尘一起到了。
两人臂腿交缠,静静歇息一刻。萧靖起身去旁边洞府内取了水来,服侍宁尘
一起擦了身子,又和他一同挑了不少资材丹药。王亦川精心准备的巢穴,倒是便
宜了即将起行的宁尘。
有情唯恐伤别离,二人未再多语,只将行装默默打点完毕。
宁尘终究还是忍不住,抬头道:「萧靖,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死追我一个小小
金丹?」
「你敢与我说了?」
宁尘点点头:「我合欢宗有飞升登仙之法,被五宗法盟几个羽化期老畜生觊
觎,这才害了我龙姐姐。我乃合欢法纲命君之位,你不如也与我共结神络,四侯
八脉坐得一位,法纲大成之时便能一同飞升……」
萧靖却摇头道:「你有那般的机缘,是命中造化,努力扶摇而上就是。然而
那机缘却不是我的,我做不得什么大事,一颗丹心只想护住绝云一城之民。埋头
修行不理世间疾苦,我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宁尘点点头,两人身在殊途不可强求。何况自己身负重重危殆,断不能胡乱
将萧靖扯入了。
天色昏沉,宁尘迈步北行,翻过一座小丘。他站在丘顶回身去看,萧靖俏生
生的身影已没入茫茫夜色。四下无声,他转身行路,只能听见脚下踩过的石砾沙
沙作响,悠远寂寥。
忽然,萧靖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
「十三——今后还会回绝云吗——」
风高地大,宁尘不敢回头,只抬起手臂,背对着萧靖用力挥了一挥。
(待续)